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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白衣翻飛,駿馬嘶鳴,雷霆般朝這裡馳來。

  一陣驚呼,官兵們四散地避開馬蹄。

  混亂中,夢無痕一聲輕喝,「——走!」

  「就來了。」

  拎著青衣男子的衣帶,將他朝夢無痕拋去。慕容華衣挾著那少女,淩空一個飛躍,縱馬疾馳,轉眼間已將那隊官兵甩得老遠。

  覺念寺

  東廂房裡,少女端著藥汁,吹涼了一勺勺喂入青衣男子口中。

  「嗯,臨安王府的人下手可真不留情,一身暗傷,青青紫紫的楞是嚇人,就連肋骨也斷了三根。嘖嘖,真是夠嗆。」慕容華衣坐在窗邊,手裡拿了個粗瓷杯子把玩著,說道。

  那少女鼻子一酸,眼淚禁不住滴落下來。

  「華衣——」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成嗎?」慕容華衣聳聳肩,指了指床上的青衣男子,道,「不過你總該告訴我,這人究竟是誰吧。到現在我都是一團胡塗,什麼都不知道呢。」

  「他便是荊孝儒,我和你提過的那個青河縣縣令。」

  「啊,原來就是他?他什麼時候得罪臨安王府了?」慕容華衣詫異道。

  「說來簡單,青河縣是臨安王府的封地,臨安王拒不納貢,朝廷逼將下來,著令荊孝儒征討歲貢。臨安王府早已暗中投靠燕王朱棣,這次正好借他向朝廷立威罷了。」

  「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慕容華衣奇道。

  「浩然樓裡我問了小二。若沒有弄清前因後果,我怎會堂而皇之地將人帶走?好在荊孝儒家人口簡單,除了他妹子外再無他人。不然真要拖家帶口地將他們安全送出青河縣,也不容易。」夢無痕淡淡笑道。

  愣了一下,慕容華衣佯嗔道,「好了好了,就你有理。算我沒考慮周詳還不成嗎?」

  「我可什麼都沒說。」夢無痕笑道。

  斜了他一眼,慕容華衣忽道,「不過如此看來,朱棣率兵發難之後,各路諸侯倒是雲集響應。只怕再不用多久就逼到京城了。」

  夢無痕淡淡「嗯」了一聲。

  「你準備如何?」

  微微一笑,夢無痕道,「什麼?」

  裝傻!

  暗中嘀咕一聲,岔開話題道,「你打算怎麼安置他們兄妹?縣衙是回不去了,甚至連青河縣都不可能回去。臨安王府的人恐怕正在滿街滿城地找他們呢。」

  「撲通」一聲,少女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藥汁撒了一地。

  「姑娘,求您救救我哥哥。如果落在臨安王府手裡,他們決不會放過哥哥的。求求您,芸秀給您磕頭——」

  「唉,這是幹什麼。」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慕容華衣柳眉微挑,道,「既然將你們救了出來,這件事情我自然會管到底的,你急什麼?」

  說罷,回頭對夢無痕道,「你怎麼說?」

  「青河縣已經待不下去,過幾日等荊孝儒身體好些,我便安排他們先去我江南的別苑。那邊自然有人會安排他們的生活。」

  「如此甚好。」慕容華衣滿意地一笑。

  「多謝公子。小女子來生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公子大恩。」荊芸秀朝夢無痕欠了欠身,盈盈道。

  「姑娘言重了。」夢無痕微微一笑,伸手虛扶道。

  慕容華衣斜眼望去,只見那少女清秀的臉上沾了未幹的淚珠,端的是梨花一枝春帶雨,再加上那盈盈一拜,分外惹人心憐。再看夢無痕溫言淺笑的樣子,心裡忽然泛了酸,撇撇唇,別開眼去。

  轉頭間,正好看見床榻上荊孝儒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幽幽地睜開眼睛。

  「咦,醒了?」慕容華衣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他額際,「嗯,還好,沒有發燒。再休養兩天就該沒事了。」

  以前這樣的皮外傷她也受得不少,依照經驗看來,只要醒來後沒怎麼發燒,一般也就沒什麼大礙了。心裡想著,擱在荊孝儒額頭的手卻被人拉開。

  抬眸,對上一雙澄靜的眼睛。她揚眉一笑,道,「你的這位門生可總算醒了。我和荊姑娘出去再煎幾帖藥,你在這裡好生看顧著他。」

  說罷,拉著荊芸秀走了。

  望著關起的房門,夢無痕淡淡一笑。

  荊孝儒從黑暗中醒來,只覺得渾身酸痛,一點氣力都沒有。眼睛望出去,也是朦朦朧朧的一片。合了合眼,再睜開,依稀地看見有人影晃動。又過了一會兒,一杯水遞到他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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