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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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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問,不代表她的良心過得去。要是她選擇保全爹,便是看整個甯王府於危難不顧,無論是當年的慘劇,抑或是仲山裡的暗殺,二皇子的手段有多狠辣,她是親眼見識過的,甯王府於她有恩,她於世子有情,這之間究竟該如何取捨,她已失了頭緒。 天初亮的王府裡,還是和以往相同,有些奴僕已經起床灑掃或煮食,她踏著沉重的腳步出房門,猶豫該往東還是往西時,忽然發現西邊假山旁的桑樹上,系了條紅布。 她好奇地走了過去,摸了摸紅布。昨夜睡前還沒有看到這東西,代表它是新系上的,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納悶間,她又發現假山後的小橋,對面的一株榆樹上,也綁著同樣的紅布。她不假思索地舉步過去,恰恰好來到花園門口,她往裡一瞧,湖畔一整排的楊柳全綁上了紅布。 深冬的冷冽寒風凍得她腦袋頓時清明,她突然想起以往前去世子寢房時,不管怎麼迷路,到最後似乎都會經過假山,越過橋,然後通過花園的湖…… 難道這排綁在樹上的紅布是在指引她前往世子的房間? 激動又難以置信的,她小跑步地經過一排楊柳樹,當她跑到湖的另一端,抬起頭,果然看到世子院落的門口,王府裡那唯一的梧桐樹上也有條隨風搖曳的紅布。 杜如墨整顆心都撼動了。這分明是特別為她準備的,否則怎會由她房門口連到世子的院落門口?是誰在晚上偷偷做了這些,讓她能不再迷路、不再鬧笑話? 會是……世子嗎? 胸口盈滿感動,她逕自跑進院落,忍不住衝動地想推開李初的房門,卻在門前躊躇了。 她只是個書僮,就這麼沖進去未免太失禮,且她也不能確定是他,他堂堂一個世子,何須為她做這些事,她未免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何況她騙了他,甚至不願幫他,他應該恨她才是,可是除了他,還有誰對她這麼好? 在她猶豫不已時,房門突然由內打開,李初站在門後,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他臉上一如往常淡淡地沒啥表情,但注視著她的目光卻多了些溫柔。 「站在外頭吹風做什麼?還不快點進來?」說完,他轉身就要回房,卻被她叫住。 「爺兒!」她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指著院外的梧桐樹問:「由小的房門到您的院落,沿路的樹都綁了紅布,這是……」 「是我綁的。」他淡淡一笑,「你這傻子每天找到我房門要花一個時辰,現在我綁了紅布,以後你只要沿著走就行,在這大冷天的不必那麼早起,可以多睡一會兒。」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直接又強烈的關懷卻衝擊著她。她不過是個下人,還是個不老實的下人,他不僅不計較,甚至事事為她著想,紆尊降貴的替她綁布條…… 心中的悸動再也無法壓抑,她一個箭步沖進他懷裡,埋首在他胸前道:「謝謝您,爺兒,我何德何能讓您對我這麼好……」 李初沒料到她會這麼激動,不過也沒有推開她。他不能說為她做的事沒有使心機的成份,可對她的那種憐惜,卻也是真心實意的。 從一開始她入府,他不過對她施了點小恩惠,便換得她願意捨身相救,及後,她雖然瞞著他許多事,待他卻是真誠的,事事為他著想,以他為先,願意為他奉獻犧牲。他沒有見過這麼矛盾的人,內心卻慢慢被她所感動,腦海裡她的形象也越來越鮮明,讓他想忽視也沒辦法。 他真的被她打動了,所以寧可用整個寧王府的安危和她賭一把也不逼她。 「你既然忘了所有的路,那麼由我替你找路好不好?此後,你也不必再四處亂闖,凡事有我就是。」他是真心說這句話。 杜如墨聽得鼻酸起來。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不是不想記路,而是不敢記,認路這事像把利刃插在她的傷口上,而他,願意幫她療傷。 「謝謝爺兒……可萬一,杜墨不是到爺兒您房裡呢?您總不能在整個王府裡都綁上布條吧?」她抬頭看他,眼中有著淚光。 「這……」李初思索片刻,不禁勾起笑,「這麼著吧,以後你若找不到路,就往自己心意相反的方向走,八成能走對!」 怎麼聽起來很笨呢?杜如墨被他逗得笑了,埋在他的胸口低低的笑開。 嗅著她頭頂的清香,李初也漸漸地從這種相偎中,清楚了自己捨不得放開的原因,似乎這麼摟著,彼此間曖昧流動的情感就會漸漸明朗。不知過了多久,天都大亮了,院落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兩人直覺的看去,目光和一個眼神驚慌的婢女對上,對方尖叫後,急急提起裙擺跑開,杜如墨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的『男兒身』,忙不迭的推開李初,退後一步。 只是太遲了!李初望著她苦笑道:「看來明兒個起,甯王世子有斷袖之癖的傳聞,大概會傳遍王府了。」 「不、不會的。」像是下定什麼決心,杜如墨定定地看著他,話中有話地說:「因為杜玉山沒有兒子,只有一個獨生女啊!」 第四章 這日早朝後,甯王回到府裡,第一件事便是招來兒子。 李初望著杜如墨來到父親的書房,兩人才進去,便發現甯王連朝服都未換下,一臉凝重地站在窗前,桌上杯裡的茶水一口也未飲,足見心事重重。 聽到聲音,甯王回頭來,但看到兒子還拖著書僮,不禁板起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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