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風光 > 窩在宮中當米蟲 | 上頁 下頁
三十


  這是一曲三十人的大型舞蹈,每個舞姬都是精挑細選,婆娑起舞,飛旋間彩帶飛舞,跳動時羅衣飄揚。尤其是領舞的舞者,一身惹火的豐胸細腰,雖是輕紗覆面,但露在紗外的媚眼十足勾人,額間火焰形的花鈿鮮豔奪目,舉手抬足皆是萬種風情,這種噬人的熱情美豔很快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然而相異於所有人的驚豔,上首的蕭清瀾一見這領舞的舞姬臉色就黑了,要用極大的意志力才沒有直接喊停,破壞這一曲舞。

  她怎麼敢?她竟然敢!就算蒙著面,他也能確定領舞的舞者絕對是楚茉。她那雙勾人攝魄的眼令人魂牽夢縈,他絕對不會弄錯!

  她的美麗,她的獨特,一直都只能落入他的眼,如今在這大殿上,卻是每個人都能欣賞,叫他如何能忍?

  但見她穿著最時興的孔雀羅裙,這衣服雖亮,卻壓不住她的豔,水袖一甩身姿一轉,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中序歌頭樂音輕緩時,她的身姿婉轉如蛇,手眼身法靈活從容,令人毫不懷疑這靈蛇將要騰飛而起,化龍行雲;來至曲破高潮的繁音急節,金石絲竹齊鳴,鏗鏘有力,她的舞蹈又變得剛猛強勁,羅衣生風矯健有力,比那最尖的矛、最利的箭都讓人心驚,所有觀者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不管是健舞或軟舞,這領舞的舞姬都駕馭得十分出色,整首舞曲竟是難得的全場靜默,眾人皆是聚精會神不想錯過任何一段。

  終於舞曲靜定,所有舞姬環成了一個圈,中間眾星拱月的便是那領舞的舞姬。

  一時之間大殿寂靜無聲,忽又響起如雷喝采,這一場舞當真精彩,說是空前絕後也不為過。

  阿史那勃勒看得忘情,猛地一個起身,當眾人目光移到他身上時,他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學著中原人作揖說道:「太美妙了,太美妙了!陛下請恕阿史那勃勒失禮,實是這一場舞太令人震撼,不知此舞名為何?」他的目光直直看向仍在場中的楚茉。

  蕭清瀾不語,楚茉自然不會僭越開口,只能裝作沒看到阿史那勃勒熱烈又直接的注視。

  蕭清瀾依舊沉著臉不語,只是淡淡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司儀官。

  司儀官馬上機伶地回道:「此舞名為《戰仙》,跳的是象徵戰爭的仙子,所以有著仙子的柔美與戰爭的剛烈,剛柔並濟。」

  「果真是仙子,如此美麗的舞姿,足以令阿史那勃勒為之瘋魔。」阿史那勃勒絲毫不掩飾他對楚茉的欣賞,雖有面紗擋住面容,但就憑那雙美目,此姬絕對豔傾天下。

  於是他坦然說道:「陛下,阿史那勃勒有個不情之請。」

  蕭清瀾有種不妙的預感,直覺讓他不想理會,但礙于對方是使者,還是王子,只能沉聲回道:「說。」

  「可否請陛下將這名舞姬賞賜給我?」他字字句句,無不昭示他對此舞姬勢在必得之意,「此次談和,天朝其他賞賜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她!」

  蕭清瀾並沒有直接回答,面色看不出喜怒,這種反應讓阿史那勃勒有些拿不穩。

  直到良久之後,他方道:「突厥使者此次前來的,系因戰敗而想與我朝談和,是也不是?」

  阿史那勃勒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不過卻也不得不低頭稱是。

  「既然你們是戰敗者,那你有什麼資格與朕談條件?」蕭清瀾語氣不變,依舊平緩,但那淩厲之意卻如利劍刺向阿史那勃勒的心。

  「陛下這番話有些言重了。」阿史那勃勒一張臉忽青忽紅,不知是因怒氣抑或是因為難堪,「不過是一名舞姬……」

  「就算是舞姬,也是我天朝之人,說給你就給你?」蕭清瀾冷笑,「何況,這名舞姬很快身分就不同了,只怕不是你能覬覦的。」

  此話一出,不僅阿史那勃勒傻眼,百官皆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說得如此露骨。

  這意思是,這名美人兒陛下要自己收了?

  很快地百官便有了解答,蕭清瀾只是朝胡公公點了個頭,胡公公很快便安排了內侍帶著楚茉下去,而場上也跳起了另一支舞。

  此舉盡在不言中,阿史那勃勒沒有得到美人,面色鐵青地坐下。

  一場宮宴原本的歡樂氣氛,到後來卻是變得古怪彆扭。

  及至曲終人散,宴會結束,蕭清瀾擺駕甘露殿,而那由宮宴被帶走的豔美舞姬已在殿中屏息等候。

  這還是楚茉第一次來到甘露殿。

  檀木為梁,碧玉為燈,金龍為柱,象牙為床,這琳琅滿目的奢華卻沒有迷了她的眼,只因她如今正處於懵懂迷惑之中,不明白蕭清瀾讓人帶她到這裡意欲為何。

  在這清冷的寢殿等了快兩個時辰,等到她都快倚著床柱睡著了,突然聽到蕭清瀾擺駕回宮的傳話聲,她連忙站了起來,仔細整平弄皺的裙擺,又很快地對著銅鏡確認自己臉上的花鈿沒歪,妝發也整齊,之後便謹小慎微地立在了一旁,螓首微垂。

  終於,她聽到腳步聲了,聽起來侍從們都在外頭候著,只有一人入了寢殿,然後是眼熟的烏皮靴落入她眼中。

  她連忙一個後退,就要行大禮,卻被蕭清瀾厲聲喚住。

  「你穿這是什麼玩意兒?你的一切只有朕可以看,你可明白?」

  楚茉一愣,不穿這要穿什麼?她不是剛跳完舞就被喚來,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啊。

  可是帝王都問話了,她也只能訥訥回道:「民女已入教坊,獻舞自然要換上舞衣……」而且她這身沒露胸露胳膊,比起她以前刻意勾引他時穿的訶子薄紗,遮得可密實了。

  「脫下來!」

  她未抬頭,因此沒見到他眼神中交織的熱烈,只覺自身無辜,但他命令已下,她豈敢違背?

  橫豎又不是沒看過,她心一橫,慢吞吞的解了革帶,然後是長袖的羅衫……

  一直脫到只剩一件訶子時,蕭清瀾那帶火的目光漸漸多了絲別的情緒。

  「你這身傷……是怎麼了?」他原本嚴厲的話聲突然放平,更多的是震驚。

  她以往肌膚白淨無瑕,有如上好的美玉,他是見識過的。然而現在他卻見到她身上東一塊紅印,西一塊瘀青,乍然看上去相當刺目。

  楚茉老實道:「因為……因為民女想爭取領舞的角色,自然要比旁人辛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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