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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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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詞行不行?這句話我已經聽膩了。」李沅毓故意誇張地打個大呵欠,連瞄一下賀蘭都省略地逕自走回柴房裡,完全不搭理在身後叫囂的賀蘭靜。 但,他的無動於衷更是挑起了賀蘭靜征服他的興趣,這下子,賀蘭靜的找碴是更頻繁了,只不過,動機已經由趕他走轉換為要他甘拜下風。 「真是老天爺慈悲,終於派個人來讓阿靜轉移陣地了。」 「是啊!這叫好心有好報,咱們從湖裡撈上來的人,竟成了弟兄們的救命恩人哪——哈哈哈——」 「我看,晚上多加些飯菜送給他吧!算是聊慰他替咱們受罪的辛勞。」 在李沅毓來到海心寨的短短幾天裡,他已經成了大夥心目中的「善心人士」,把以往刁鑽野蠻的賀蘭靜一而再、再而三地挫了她的銳氣,直教這班子弟兄是又佩服又叫好,唯一過意不去的,便是他這個外人始終無法擔任海心寨的重要任務,最多,只能砍砍柴、提提水而已。 但,他們並不知道,李沅毓要的,只是能看著他心裡牽絆的大唐公主李芙影,儘管是遠遠看著,儘管是偷偷想念著…… 拿出了這條隨身攜帶的手絹,往日在長安城的種種,如潮湧般地侵襲著李沅毓的心扉,頹廢靠在樹幹旁的他又讓這陳年加味的記憶醺得醉不可言。 「咻——」一隻冷箭就在此刻刺上另一棵樹。 他不慌不忙地把手絹塞回身上,仍是一臉漠然地坐在原位上。 「喂,你是瞎子還是少根筋,連躲都不會嗎?」搞半天,還是整天閑得發悶的賀蘭靜。 「阿靜哪,這玩意可會出人命,不要隨隨便便拿來惡作劇。」幾位在練箭的弟兄們為李沅毓冒了冷汗一身。 「我惡作劇?」賀蘭靜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說:「我是擔心像他這種啥都不會的廢人,至少也要學會閃避嘛!否則哪天慕容軍隊攻進來,他就會死得很難看——」其實賀蘭靜也不全然是針對挑釁,在某些層面而言,她倒是也有此顧念,只不過,大家對她的行為只有一句話可概全,那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這麼說——你是在教他武功羅?」狗子說話同時,還用眼神暗示沒半點表情的李沅毓,要他明哲保身識相點。 「當然——」這賀蘭靜只顧著得意,沒注意到其他弟兄硬憋的笑意,「怎麼?只要你叫我一聲師父,我一定把我的武功絕學挑兩招教給你。」賀蘭靜是想用恐嚇來逼向來不甩她的李沅毓就範。 「兄弟,」狗子面露同情,說:「你就答應吧!否則要是那天一覺醒來,身上多了把箭,那多划不來呀!」 「是啊!是啊!」大家猛點頭,附和著狗子的說法。 「你想收我為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李沅毓習慣性地咬著一根草,煞有介事地反問著。 看著眼前驕縱任性的賀蘭靜,他又不禁想起芙影的溫柔婉約,為什麼同樣是女人,卻有著如此天差地別的個性,雖然賀蘭靜比芙影小一歲,但她那幼稚胡鬧的行徑,簡直像不超過十歲的頑劣孩童。而造成她這副面貌的原因,除了要歸咎於她自小生長的這個環境之外,恐怕這些讓她、溺她、寵她的海心寨弟兄們也難辭其咎。 李沅毓有點惋惜地注視著離他不到五尺的賀蘭靜。粗細勻襯的濃眉、高挺、細緻的鼻樑,再搭上一雙皎潔靈活的眼眸,其實,賀蘭靜長得是不差的,尤其是她那眉宇之間所散發的英氣,更在女性柔媚的五官中凸顯出另類的特異,整體而言,賀蘭靜的美是在於有剛有柔的相互交融所呈現的蓬勃朝氣。 但她的幼稚就像是顆老鼠屎,壞了這一鍋上天賜予的美麗。 「喂——你發什麼愣啊?」讓李沅毓看得渾身不對勁的賀蘭靜,想藉由說話來掩飾自己的慌亂。想來也真是奇怪,平常個性粗枝大葉的她,鮮少有難為情的糗態,十幾年來,面對著海心寨上百名的弟兄,她不是也臉不紅、氣不喘,怎麼今日只對這個窩囊廢,她就方寸皆亂。 一定是她在海心寨被關久了,才會對外面花花世界的人、事、物起了超乎想像的新鮮感,或許時間一久,她就厭煩了也說不定。 「喂——」她又加大嗓門,「徒弟要有徒弟的樣兒。」 「什麼?」李沅毓覺得好笑。 「要先奉上束修呀!這是規矩。」 「阿靜,他會有什麼銀兩呀!你就不要為難人家。」一旁的弟兄替李沅毓說話。 「那——用手絹代替也行。」原來,剛才李沅毓拿在手上的手絹早就讓賀蘭靜瞧在眼裡。 「手絹?」大傢伙一陣茫然,轉而看著李沅毓,說:「你一個大男人帶著手絹?」 李沅毓也不解釋,只是淡淡地回答著賀蘭靜,「不行。」 「不行?!」賀蘭靜有些訝異,但又拉不下臉地主動放棄,因而又轉移目標,說:「那——換你身上那塊玉,行不行?」 「不行。」又是一句斬釘截鐵。 「為什麼又不行?只不過是一塊玉嘛。」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打算以後準備送給未來媳婦的,你敢要嗎?」李沅毓的口氣是輕鬆而半帶笑意,但卻是這塊玉珮的真實意義。 「哈哈哈——阿靜,你這麼急著出嫁呀!」這會兒,大夥都讓賀蘭靜臉上的一陣青、一陣紅笑岔了氣。 「憑我這海心寨的賀蘭女俠,會看上這個醉鬼?!」強自鎮定的賀蘭靜故意提高嗓門,睥睨地瞧了李沅毓一眼。 「那你幹嘛硬要收我當徒弟?是不是別有居心?」李沅毓是愈玩愈起勁。 「我——我——我是可憐你連防身的基本能力都沒有。」氣極了的賀蘭靜,還是不甘示弱。 「我要防什麼身哪?」李沅毓懶懶地伸個懶腰,說:「你的箭射得那麼差,距離我還有一棵樹的誤差呢!我需要閃什麼?躲什麼?」 「哈哈哈——」再怎麼有功夫,這下子也忍不住了,這些原本就已經想笑出聲的弟兄們,終於也放肆地滾成一地,笑得人仰馬翻、笑得眼淚直流。 好個李沅毓!三言兩語就把阿靜的「示威」貶得不堪一擊。這小子,原來功夫不差,全在於嘴皮裡。 「不許笑——」賀蘭靜氣得直跺腳,眼看著自己勢單力孤吃了虧,高傲倔強的她在忿恨離去之餘,還不忘丟給了李沅毓一記「等著瞧」的惡毒眼光。 傍晚,海心寨炊煙嫋嫋,飯菜香味四溢,大家在饑腸轆轆之際,早把下午的笑鬧一場全拋在腦後,只有主角之一的賀蘭靜仍滿是不甘地思索著反擊之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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