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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看來也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了!

  她不再多想的拔足狂奔,對她來說,現在最有利的只是她的腳下穿著一個適合跑步的慢跑鞋,如果能讓那個跟蹤者出其不意,那她或許還有機會。

  她不敢多想的讓自己一路狂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逃離了身後的追蹤沒有,她只是非常確定,她對成為解剖台上任人研究的屍體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突然一隻大手從她的背後攫住了她,一聲驚喘由她的肺中爆了出來,她握起拳頭,回身就朝身後的人揮過去——

  「征律,是我!」駱天恩的驚呼聲頓時響起。

  「怎麼是你?」征律收住已揮出去的拳頭,卻差一點整個人撞入他的懷裡,還好她及時穩住了身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跑得這麼喘?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街上遊蕩?」駱天恩皺起了眉頭。

  「那你呢?」征律疑惑的打量著駱天恩,雖然她不相信駱天恩會是變態的殺人兇手,可是在這種時候見到他,心中難免生出幾絲疑竇。

  「家裡的牛奶沒了,毛球又吵著要喝,所以我才去7-11買牛奶。」他揚了揚手中的塑膠袋,裡面是兩大罐的鮮奶。

  「毛球?」

  「就是你上次撿回來的那只小貓,哈!就是它。」駱天恩從外套口袋裡捧出一隻巴拿大的米色小貓。

  小貓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似是好奇的打量著征律,像是認出了征律一樣,興奮的由駱天恩的手中跳到了征律的身上。

  「該死的!叫它離我遠一點,我只是怕它死在我車上更麻煩,根本一點救它的意思也沒有!」征律口中的話仍是很惡毒,可倒也沒把身上的貓給拍開,只是皺著眉瞪視那只似乎沒見過「惡人」的笨貓。

  「貓兒也是懂人心的,它知道是你救了它,也難怪它會這麼高興見到你。」駱天恩伸手要把小貓抓回來,可小貓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徵律。

  「算了,就先隨它吧!」征律搖搖頭,無奈的瞪著不知死活的小貓一眼,「真是什麼人養什麼貓,都是一樣粘呼呼的傻過了頭。」

  「你就是這樣,刀子口、豆腐心,情願所有的人都誤解你,也不會為自己說一句話。」駱天恩說得好是心疼。

  他一直默默的看著她二十幾年,她是什麼樣的,他會不明白嗎?

  「你又知道了?」征律壓下心中那種說不出的不自在感,「說不定我是天生冷血,刀子口人人看得到,可除了剖開我的心看看,又哪裡知道我是刀子心還是豆腐心?」

  「你一直就是這樣的,總是不愛表露你的真心。」駱天恩伸手撫上她的臉,無限傳情、無限癡迷的深深凝望著,專注得就像是已然沉淪。

  他的手是如此的溫柔,而他的掌中傳來的感覺讓她無法言喻,只覺得那熱辣辣的感覺就像是要將她的心擠爆了一般。

  小貓不耐的以頭在她的身上磨蹭者,那輕輕癢癢的感受,讓征律在刹那間回過了神,她像是被火燙著了似的,連忙彈開了他的觸碰。

  「你說得好像很懂我,可你真的懂我嗎?」征律搖搖頭。「你若真的懂我的話,你就該知道我討厭人,而且非常討厭!這也就是我為什麼不做醫生卻去當法醫的原因,因為我不想救人,我從沒有在救人的時候感到一絲的喜悅,這樣的我,你還覺得我有顆心嗎?」連她自己想到了都會覺得自己的血一定是冷的,她就不相信他還能堅信她只是以嘴硬來掩藏自己的心軟。

  「你不是沒有心,只是你的心大敏感了,太敏感的心,總是容易受傷,而你只是傷怕了,不是嗎?所以,你才選擇把心藏起來。」駱天恩的手輕輕的劃過她的心口,憐惜的眸子探入她的。

  征律的眼睛流泄出全然的不可置信,她巍顫顫的開口,「你知道?不可能!你……」

  「知道你能藉由接觸感受到別人心中的強烈情緒嗎?知道當別人碰著你時,你會感到別人心中的黑暗嗎?還是知道你總在人心中看到最可怕的一面嗎?」

  「你怎麼發現的?!」征律不明白,這件事她連最親的家人都沒有說過。

  她每一次只要一碰到人,就會感應到對方心中的情感,就像對方將情緒原始重現在她的心中一樣。可悲的是,人七情中的喜、怒、哀、樂、愛、惡、欲她只能接收到怒、哀、惡、欲這些黑暗的情緒。

  這好像是老天爺開的大玩笑,她只要一碰著了人,那個人心中的黑暗和強烈的情緒,就會像洪水一樣的湧向她,將她逼得無處可逃!

  所以,她曾經懼黑,因為她知道人心的黑暗有多可怕;所以,她克服了懼黑的心理障礙,因為她埋藏她的心。

  「你的每樣事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中午之前只喝果汁、我知道你疑惑時會先咬唇再皺眉、我知道你想笑時會先提起右嘴角,然後才會讓笑容淡淡浮出……你的一切一切我都知道!因為,我時時刻刻都在看著你,看著你的喜,也看著你的悲。」

  駱天恩的輕喃是如此虔誠,他的告白就像是禱告般,柔柔的傳入她的耳中,直達她的心底。

  征律無言了,他的話是那樣的熱切,而他的眼神又是如此認真。被一個人這樣看著、想著、念著,想想,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卻在心中找不出一絲的懼意,有的只是一股濃濃的不確定……

  為什麼會戀上她?

  她曾經要他讓她好好想清楚自己對他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感覺,她想了這麼些日子,還是不懂。也許,她在封閉自己的心的同時,也鎖住了自己接受情感的能力,但至少有一點她是確定的——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比他更懂她了!

  「為什麼?我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征律抬起手,輕輕的沿著他的金框眼鏡輕畫。

  他反手抓握住,將她的手移到了唇邊,輕輕呼氣,「愛情沒有任何疑問存在的空間,愛了就是愛,沒有為什麼。」

  「你真的不後悔?愛上我很慘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傷人的。」征律歎了口氣。

  「我只知道,我來這世上,就只是為了見到你。」

  呆!真是呆!

  征律伸手拭了一下自己微濕的眼眶,她不愛哭也不想哭,可淚就這樣湧了上來,為他的癡傻湧上來。

  「你一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這一輩子才會讓你遇上我。」她將沾了自己淚水的手指在唇邊輕吻,然後就像是打印般的點上他的唇。

  她不知道有人可以這樣毫無保留、不奢不求的守著、愛著一個人。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她不明白。

  但她明白的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像他這般觸動她的心了。

  「征律?」駱天恩驚疑的退了一步看著征律,似乎想在她的眼中確定她的決定一如他感受到的。

  「如果你還要的話,我的心就是你的了。」征律微仰起頭閉上了眼。

  她用行動默許了他一個有她為伴的未來。

  「要!當然要!」他用力的點頭,忘了她已閉上了眼,根本看不到他的急迫,他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一如他每次午夜夢回的想像,他輕聲低喃,「愛你如果是一種罪愆,那我早已罪無可赦。」

  當兩人的唇緊緊相連,兩顆互許的心在夜色輕輕的浮動……

  PUB裡陣陣的乾冰和處處彌漫的煙,讓這狹小的空間變得昏暗不明,而震耳欲聾的音樂和令人眼光鐐亂的燈光,在在令人有一種瘋狂的錯亂。

  「我還要一杯!」

  吧台前,一個半趴的女子揚起手中的空杯子不停的晃著,看來是個買醉的女人。不過酒吧中沒有一個人對這一幕多看一眼,因為這兒本來就是一個麻醉靈魂的地方。

  「小姐別再喝了,你快醉了。」酒保好心的提醒她,畢竟在這個社會,一個單身醉酒的女子是很危險的。

  汪莞嬌從皮包中抓出一把鈔票丟在桌子上,「你是怕我沒錢付賬是不是?叫你再來一杯就是一杯,囉唆這麼多做什麼?」

  酒保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說的替她送上另一杯海尼根,反正出錢的是大爺嘛!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汪莞嬌接過了酒保送過來的酒,連謝也不謝一聲,舉杯就要一口飲盡。

  「這樣喝是會醉的!」一隻手伸過來阻止了她。

  「我喝我的酒幹你什麼事?你是什麼……」汪莞嬌本要破口大駡,可是當她的眼睛對上手的主人時,聲音像初春融雪般消散了。

  「為什麼這樣喝酒?」溫柔的嗓音輕得相是羽毛飄落。

  「要不是你都不理我,我又為什麼要一個人來這個地方喝問酒?」汪莞嬌一改先前的驕蠻,連聲音都像是小女孩在撒嬌一般。

  「我對你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大手撫上了她的臉,就連聲音也像是愛撫。

  「我做得還不夠嗎?我討厭死那些又吵又臭的貓呀狗的,可是為了見你,我還特別去買了一隻狗,為的就是可以有理由天天去看你,這樣你還不明白嗎?」

  汪莞嬌一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委屈,想她的家世、她的相貌,從來就只有男人連在她身後跑的份,哪時候見過她這麼辛苦的倒追一個男人?

  「這聽起來好像是你愛我?」男人調整了一下他鼻樑上的金框眼鏡,輕笑出聲。

  汪莞嬌忙不迭的點頭,「如果我不愛你,我為什麼要這麼辛苦?」

  「你確定嗎?」

  「我愛你!」汪莞嬌十分肯定。

  她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溫文爾雅、他的風度翩翩時,在她身後不停圍繞的男人一下子變得像是蒼蠅一樣煩人,而當她知道他連身家都不同于凡人時,那些蒼蠅又變成了一堆屎。

  只有像他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汪莞嬌,她怎麼可能不愛他?

  「那你會把心給我嗎?」男人溫柔的握起她的小手,在嘴中輕咬著。

  PUB的音樂仍是震耳欲聾,昏暗的空間、七彩的燈光,仍是令人眼花。

  這是一個瘋狂錯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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