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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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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羿生被杜禦生的話刺中了心坎,痛得縮了一下。他一直知道若月曾有一段很不快樂的日子,但他卻不知道真相是如此的令人心痛,當他無憂無慮的在他大哥的羽翼下成長時,若月卻正在為了活下去而痛苦的掙扎著。 也難怪她會這麼拚命的賺錢,在那一段日子裡,她一定是窮怕了,不然像她如此高傲又倔強的女子,怎麼可能選擇那些下下策呢? 一想到這一點,他只想好好的將她擁在懷中,為她築一個永遠不用讓她再面對那些邪惡現實的世界。 「那又怎麼樣?你的話只會讓我覺得她更了不起,即使有著這樣的過去,她還是堅強的活下來,而且活得比更多人更驕傲,不是嗎?」 「我沒有說她不好,她能努力到今日這個程度也是不容易了,只是,她不適合你,她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單純的你能夠明白的。她沒錢過,所以她追求錢的欲望也比一般人來得高,難道你不會懷疑她愛的是你的人或只是你的錢呢?」 任何人如果有那樣的過去還能有像若月現在的成就,杜禦生一定會給予那個人極的高度的評價,但是,那個人不能是杜羿生愛上的人! 羿生是他唯一的親人,從小他就是那麼的脆弱,仿佛他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把他砸碎了,這個雙親留給他的唯一禮物就會化成泡泡,在空氣中消失。 他一直是如此小心的替他建構一個不被外人打擾的單純世界,為的就是不想讓外面世界的現實污染了他一如白紙般的純淨心靈。 而白若月,就算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她終究還是長於淤泥之中的荷菡,他不以為他的羿生堅強的足以明白這個事實。 「她如果愛的是我的錢,她不會收下那一千萬。其實,我情願她是真的愛我的錢,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她可能再也不會原諒我,可能再也不會給我她曾給過」阿生」的真心。而且,就算她真的愛錢那又怎麼樣?如果她真的是可以用錢留得住的話,我可以把所有的錢都給她也沒關係,因為我愛她!」羿生深吸了一口氣,任由離開若月之後就不曾消失的驚慌在他的體內狂肆的亂竄。 「你愛她?!你只是一時迷惑而已,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能肯定的說你愛她呢?你明白什麼是愛嗎?如果凍結你名下的財產可以讓你早一點認清事實的話,你知道我做得到的。」杜禦生幾乎要跳了起來,他冷冷的下了最後通牒。他不想對他一直愛逾生命的弟弟做這種事,可是,他這樣做是為了他好。 杜羿生走到窗邊,從這兒俯看下去,街上的車子小得像是一群勤勞的工蟻,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對著他一向不曾反抗的大哥。 「你要我說愛是什麼?我想,我也不能告訴你一個很完整的答案,我就是愛她而已,就像我第一次聽到小提琴的聲音時,我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至於財產,雖然那是爸媽留下來的,可是,一直是由你經營,就算你要全數收回我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對。你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你為了她,連大哥也可以不要了?」杜禦生像是被抽光了空氣般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你有足夠的信心面對外面的世界嗎?」 杜羿生搖搖頭,「我不會放棄她,但這並不表示我不要你,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我最敬愛的大哥,至於面對外界的信心……」杜羿生停了停。良久之後,他漸漸面露笑容,仍是天真、單純,卻較以往多了一抹自信。 「我現在最害怕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若月不願意把她的心給我,相較之下,若是能為她構築一片天地,面對外界又算得了什麼?」 杜禦生在看到羿生臉上的自信笑容後,他知道這一次他輸得徹底,他的羿生不再是那個因為對人過敏而引發氣喘的小孩子了,他已經完完全全是一個有主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大人了。 他為什麼沒有發現自己的作為與其說是愛他,不如說是限制他長大的的元兇?所以,他一離開他的羽翼,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有了如此大的蛻變。 這件顯而易見的事實讓杜禦生開始去思考一件事—— 他以前對待羿生的方式到底是把他當成什麼了? 金絲雀!風予旋的話驀地跳入他的腦中,以前他一直以為這只是風予旋拿來刺激他的話而已,可是有沒有那個可能,其實他看得比他更清楚呢? 「你贏了!」杜禦生難得放軟了嘴角,「你是一個可敬的對手,你知道會讓我這個「華爾街風向球」說出這種話的人可不多,你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的企業?」 杜羿生知道他已經成功的說服了杜禦生,而最讓他興奮的是,這是第一次他哥哥用一種平等的態度承認他,而不是把他當成一個被保護者。 「謝謝你!老哥。」一興奮,杜羿生像個孩子一樣的大力擁了擁杜禦生。 杜禦生似乎不大習慣這樣的舉動,語氣中竟然出現一絲慌亂,「才說你長大了,怎麼淨做些小孩子的舉動?你先別高興得太早,過了我這一關,你還有一關要過。」 話是這麼說,杜禦生倒也沒有拒絕杜羿生的擁抱。 「什麼關?」杜羿生不明白。 「白若月那一關。」杜禦生難得露出一抹笑容,「我看那個女人可不見得比我好擺平,說不定她才是最難搞定的那一個。」 若月收拾著杜羿生走了之後所留下的空房間,反正本來也是借他住而已,現在不過是完璧歸趙,為什麼她竟覺得有些心浮氣躁呢? 其實以她的個性,也不可能為阿生買什麼東西,所以,這個房間似乎沒有多少阿生的東西,更沒有什麼足以令她觸景傷情的東西,有時,她還有一種錯覺,或許根本就沒有阿生這個人,這一切只是一個夢而已。 因為除了她手中的這一千萬的支票外,真的沒有什麼足以證明他曾存在過。 這樣的情況真是有些諷刺,就像她老是掛在嘴邊,這世界什麼都是假的,就只有錢是最真實的存在! 牆角的手提音響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大概是阿生向花嫣兒借的東西。 她彎下腰正要將音響拿起來,或許是她碰到了什麼地方,那音響開始播放出優美的旋律。 這曲子她聽過!若月微微的失了神,那是阿生有一次在她失眠的時候,曾在她耳邊哼過的曲子,她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她總覺得這旋律雖然單純,卻讓人心安…… 一如阿生給她的感覺!該死的!不是說好要把他給忘了嗎?怎麼才聽到一首曲子,就讓她的心思不聽話的回到了那個男人的身上。 她沒好氣的想把音樂關掉,按了半天卻發現怎麼也關不掉,她決定乾脆把插頭拔掉,一了百了,不然等她搞清楚開關在哪裡之前,她就先瘋掉了。 她抓起電線用力一扯,心中一驚,她沿著電線向插頭看去,這一看,教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因為插頭根本就沒有插在插座上! 沒插電的手提音響會播放音樂?! 若月覺得雞皮疙瘩在一顆顆的浮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突然覺得房中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不少。 她的幻想力在此時開始作祟,它的腦中不斷轉動的淨是這兒的邪門園子、鬼屋傳言,還有那老是走路沒有聲音的花老太婆…… 「你開始在思考了,這倒是件好事情,我還以為你不會發現哩!」花奶奶的聲音在幽靜空蕩蕩的房間響起,而且似乎還有回聲。 若月驚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她明明記得自己剛剛順手把門關上,她看了一眼合上的門,什麼時候花老太婆來到她的身後她都沒發現? 「你……你是什麼意思?我什麼都沒有發現!」若月連忙否認。 「我說的是你和那小子的事,不然你以為是什麼?鬼嗎?」花奶奶冷哼一聲。 若月稍稍松了一口氣,「花奶奶,你相不相信有鬼?」她小聲的問,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似的。 「有呀!」花奶奶毫不考慮的回答。 若月被嚇得又是心中一悖,「你怎麼這麼肯定?是不是……」 花奶奶似乎覺得若月被她嚇白的臉色很是有趣,她好笑地拍起了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一臉「見鬼」的樣子。」 「我是說真的呢!你想這兒會不會有鬼?」若月搓了搓手臂,好象這樣做就可以搓去一些冷意。 「你認為呢?」花奶奶不答反問。 「我是不大信邪的,可是……」若月講不下去了。 「那是你自己心裡有鬼,佛家有云:「相由心生」,你會覺得有鬼,是因為你自己心裡有鬼,所以,這裡有沒有鬼的問題何必問我,問你自己的心不更好?」花奶奶一反平時促狹的態度,轉為一臉正經的說。 「問自己?」不懂! 「不只是問自己,還要問問自己的心!」花奶奶點點頭。 「心?」真是愈說愈玄了。 「現在的人一天到晚講科學,只相信自己的大腦和眼睛,常常忘了有時候心反而能看到更多用眼睛看不到的東西。」 「是嗎?」若月份了個鬼臉,不以為然。 如果心能看到眼睛看不到的東西,那她還是不要用心看得好。 「你不就是一個例子。」花奶奶有點不高興若月的態度,沒好氣的說。 「我?」若月手指著自己。 「不就是趕走那傻小子的事。」 「這跟那怎麼會址在一起?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反正我們本來就不可能在一起,我只是讓以後會有的事提早發生罷了!」若月理直氣壯的說。 「是嗎?你覺得你真的下對了決定嗎?」花奶奶用她那冰冷而枯乾的手拍了拍若月的臉,「照我說的,用「心」去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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