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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那只豬正在吻他的額。他承認自己生得豐神俊朗,人見人妒、鬼見鬼愁,但不必連只豬都來湊一腳吧?

  「美人,你醒了。」採花賊似乎很高興,吻得愈加快活。

  嚴公子心裡那股氣啊,委實快變成岩漿噴發出來。

  「那些釣魚的人呢?」他咬牙問戴禍水,還得不停閃躲採花賊的吻。真是太沒道理了,餌都快被吃幹抹淨了,釣魚人怎還不出現?

  她眼珠子上下轉了幾圈,不知道他是否能夠理解她的眼神。

  「沒跟上來?」他猜。

  她搖頭,果然,要以眼示意是不可能的。

  「被擺平了?」邊說,他腦子裡拚命轉著逃出生天的辦法。「喂!你……住手!」在採花賊的手要伸進他的衣襟時,喘吁吁地叫著。真想一腳踢死這只肥豬,如果他有力氣的話。

  戴禍水又搖頭,心裡叫著,衙差全被引走了,這惡賊有同黨啊!

  可嚴公子又不是她肚裡的蛔蟲,哪能次次猜准她的心思?

  不過現下他也沒心思再猜下去了,因為肥豬吻完他的額,正改向眼睛進攻。

  這只該死的變態豬,不說是採花賊嗎?那侵犯他這枝草做什麼?

  莫非他們被知府大人騙了,其實這根本是名「采草賊」,只是怕將實情說出,會擾得民心不安,所以才說謊。

  但偏偏陷害到了他。

  若有幸逃出生天,他一定要找知府大人好好算算這筆賬。

  「喂——」肥豬吻上他的鼻,他的口氣比茅坑還臭,轉瞬間,嚴公子已經被薰得差點斷氣。

  他努力運行那一身用錢買來的內力,試圖掙脫桎梏,卻毫無效果。難怪大朝老說他的武功中看不中用,畢竟不是自個兒練出來的,使起來就是不順心。

  他脫身不得,眼看著惡賊偷襲的目標就要轉向他的嘴……

  救命,誰來救他啊?他只能在心底大喊。求救的視線不期然轉向牆角,戴禍水被重重鐵鍊綁成粽子一顆,一副就是自身難保的模樣。

  不過她服裝完整,半絲發未亂,情況還是比他好太多。

  她有沒有可能救他呢?他拚命地以眼神向她示意。

  但可惜,她手腳無法動彈,行動徹底受阻,唯一自由的嘴……唉,她是個啞子,連呼喊都無能為力。

  看來他只能想辦法自助。

  「滾……滾開……」有氣無力的聲音斷斷續續、不具半絲威脅性,倒有幾分愛嬌。但他絕對不是在撒嬌,實在是身上的人太重了,壓得他幾乎斷氣。

  「呼呼呼……美人你叫得我好銷魂……」肥豬人長得醜,聲音更難聽。

  嚴公子腦海裡的神經繃斷一根。

  「立刻放開我……否則……」末完的恐嚇被吞入一張充滿惡臭的嘴裡。

  嚴公子忍無可忍了。

  牆角的戴禍水隱約瞧見一串火花自他周身進出。

  下一瞬——

  「大朝……」怒火沖斷理智,卻也沖來了一身蠻力。嚴公子一邊踹著身形最少比他大上三倍的「采草賊」、一邊放聲大叫。

  「你立刻給我出來,大朝!」他被壓得全身骨頭都要散了,這頭色豬到底有幾百斤重啊?

  「啊!你摸哪裡?滾——」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嚴公子「貞操」幾乎不保的時候,一道巨大的身影像顆炮彈般轟碎牆壁、直沖了進來。

  是大朝,嚴公子身邊那位高壯威武的女護衛。

  她一出現,立刻賞了「采草賊」一道指風,封住他的穴道。

  嚴公子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大朝卻皺起眉頭。「公子,這與我們先前議定的條款不合。」她是護衛,專司解救嚴公子小命,至於「貞操」這等東西,不在她負責的範圍內。

  嚴公子慢慢爬離歹人的威脅,氣喘吁吁說:「我額外付費。」

  「多少?」

  「一百兩。」

  「公子的『貞操』只值一百兩?」

  「不,這一百兩不是要你救我,是要你將這渾球吊起來。吊一條蠢豬一百兩,很優渥的工作。」這就是談生意的訣竅了,張嘴能說文與武,是是非非由他論。

  雖然不太同意他的說法,但大朝畢竟不是口舌伶俐的人,尋不出破綻,她只得頷首。「這倒也是。」

  「那就麻煩你了。」嚴公子對她比個請的手勢。

  大朝抽出腰帶捆住惡人的腰,正準備將腰帶往橫樑拋去時……

  「慢!」嚴公子阻止她。「我要的不是這種吊法。」說著,他解開捆住色豬肥腰的腰帶,將那結緩緩往他胯下移去。

  腰帶最終在採花賊的下體纏上厚厚一圈。

  「給我吊上去。」嚴公子揮手下令。

  房內二女同時瞪凸了眼珠子,這堪稱天下第一酷刑了。

  駭得京城裡人人自危的採花賊終於落入法網,居然是城裡有名的張善人之子。

  這張公子本來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可愛男孩,十歲時給一場高燒燒壞了腦子,張善人怕他讓家裡人丟臉,便一直將他關在柴房裡,一關就是二十年。

  直到三個多月前,一日,張家廚娘燒飯時不小心翻倒熱油,引發大火,張家上下一時亂成一團,張公子也乘機逃了出來。

  本來他也只想四處瞧瞧,沒要作亂的。

  誰知人人欺他癡儍,又是罵、又是打的。

  偏他又二十年不曾出過家門,這一出去便忘了回家的路,給人揍得半死倒在路邊,幸虧一窩子乞丐瞧他可憐,將他拎回破廟,偶爾灌點米湯,總算也撿回了一條命。

  不過他從小就被扭曲的心靈,卻變得更為偏激了。

  傷癒後,他第一回出廟門,又遭一對小夫妻羞辱,憤而摟了那小妻子姦淫,犯下了第一樁罪案。

  而開了先例,往後也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了。

  加上有一窩子乞丐基於同情暗伸援手,張公子開始對過去折磨他的人復仇。

  因此,這回的採花案中,有半數以上與張家扯上關係。至於另外一半,那就視張公子當天的心情而定了。

  過去情況末明前,人人只當張家運道不好。

  如今,真相大白。原來張公子是在報他被關二十年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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