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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跟那樣厲害的人對峙,她沒把握,想了一下。「還是算了吧!」聰明人不拿雞蛋去碰石頭。

  她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心裡有一點點懷疑,發財村如此偏僻,什麼樣的高手會找到這裡來?

  有沒有可能對方的目標根本不是岳家,是她多慮了?忍不住好奇,她停下腳步觀察。

  瞬間,活躍于林內的各式聲響消失,徒餘沉靜,壓得人心慌慌。突然,嶽妗粼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在背後聚集,忙不迭地跳起來,趕快跑。

  「抓不到獵物,捕幾條魚也不錯,反正老大夫不會介意。」而她很介意身後那股子霸氣,非常介意,所以跑吧!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往前跑。橫霸氣終於收起。

  「好險。」她再不走,他非露餡不可,不過——

  「該死!」一巴掌扇向自己臉頰,捉著一隻細如螻蟻的小蟲,掐死後,沾得滿手血腥。

  「死臭蟲,竟敢咬我?」這回真是虎落平陽被「蟲」欺啊!而且還不只咬一處。他可憐兮兮地忙抓癢,也不知是什麼鬼蟲子,黑抹抹的,比跳蚤還靈敏,沒半晌就咬得他一身癢。

  「唉呀,受不了了。」他跳下樹,也不管嶽妗粼是不是會再回來,便急巴巴地往淺溪方向奔去。

  這一身的紅腫正需要冰涼的溪水來止癢。

  來到溪邊,不及細查,他縱身跳進水裡。

  「嘩!好涼。」簡直舒服斃了。

  他不停地將水潑向那一身的紅腫,直到麻癢漸漸褪去。

  「呼,總算再世為人了。」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發現那小小的蟲子這般可怕,以後在山野間不敢再隨便脫光衣服了。

  他洗得太快樂,警戒心相對地降低,沒發現——

  不知不覺間,潑水聲由一個變成了兩個。

  不知不覺間,清澈的溪水自底部翻起一陣混濁。

  不知不覺間,有道纖細的身影靠近了他。

  不知不覺間……

  「看你還逃到哪裡去!」一記清脆的女聲在關靳封大腿邊響起。潑水的動作頓停,他瞪大眼,目光緩緩往下移去。

  嶽妗粼正兩手捉著兩條魚,自水裡浮出。

  他直挺挺地站在溪中,她半跪於溪底,腦袋正在他胯間搖晃,企圖抖落一身的水;而雙眼則正對著他的……

  想都不必想,關靳封立刻伸手點了她的昏穴,並在她暈進水裡前扶住她,當然,不忘將那兩條魚一起送到溪邊。

  然後,他轉身拼命地跑。

  剛剛是怎麼回事?她怎會從那個地方冒出來?她明明走向另一個方向啦,然後……

  天哪,他不知道。好丟臉,邁開腳步,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前跑,腦海裡充斥各式各樣的畫面,不停地追逐打轉。

  「不曉得她瞧見了幾分?有沒有看到他的臉?而……喝!」突然,他倒吸口氣,劉伯溫的臉擋在他眼前。「國師?」他為何會在這裡?難不成在跟蹤他?那剛才的事情……老天,他不用做人了。

  「關禁衛這澡洗得可真久,不過……」劉伯溫一雙眼把他從頭打量到腳。「你怎麼沒穿衣服?」

  「啊!」他腦袋冒出了白煙,這才想起衣裳還留在溪邊,好像……就枕在那個瞧見他「小兄弟」的女子身下。

  第二章

  岳妗粼在溪邊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沖回家,揪住娘親大人猛搖。

  「娘啊!惡人又尋上門了,咱們快搬家吧!」說著,她手上已經開始收拾起行李。

  「胡說什麼?」岳夫人斥了女兒一聲,兩眼卻忍不住緊張地左右張望半晌。「哪有惡人?」

  嶽妗粼將昨兒夜裡和今晨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娘,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咱們家也沒金錢值得人圖謀,偏有人卻監視加跟蹤不停,這分明是為了尋仇。再加上那個人武功高強,我們決計打不過他,最後只好束手就擒、乖乖被滿門……」

  「夠了。」知道女兒接下來說不出什麼好話,岳夫人頭痛地捂住她的嘴。「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好話不實際啊!忠言總是逆耳,嶽妗粼好生哀怨。

  「娘,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們應該鼓起勇氣面對現實。萬一惡人真的尋上門,我認為你和爹……」

  「什麼惡人!」岳家大公子岳觀雲突然插了一句話進來。

  嶽妗粼把心中的擔憂又說了一遍。

  嶽觀雲搖頭晃腦。「妹妹所言有理,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是在說我們家這種情況。爹爹重病、田裡收成不好、又有仇人來尋,唉呀,真是糟糕!」

  「對嘛!所以我跟娘說,咱們要趕快遷居避禍。」

  「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那該怎麼辦?」

  「士可殺,不可辱。仇人別妄想玷污我岳家門庭。」

  「那哥哥有辦法退敵嗎?」

  「這個……我們可以去報官。」

  「要怎麼跟官爺說?」

  「不必說,我可以寫狀紙。」

  「哥哥加油,等你寫完狀紙,我們一起去報官。」

  「好,我這就去寫。」

  見那兩兄妹越討論越離譜了,岳夫人鼓足了氣,大喊:「兩個都給我閉嘴。」

  岳觀雲、嶽妗粼當下成了悶葫蘆兩隻。

  「觀雲回房讀書,妗粼進廚房去給你爹熬藥,立刻去。」老佛爺下了指令。

  兩兄妹跳起來,各自領命辦事去也;至於方才熱烈的討論,早在老佛爺的盛怒下灰飛煙滅。

  「這兩個寶貝,到底是從哪兒學來這樣胡思亂想的習慣?」岳夫人大聲歎息,卻不知窗邊有個人同她一般想法。

  「我有這麼像壞人嗎?」關靳封好生納悶,自見到嶽妗粼以來,一直是他吃虧多,她半點損失也沒有。但她卻將他當成累世仇人般防禦,究竟是何道理?

  打出生沒被人如此對待過,他真是很不服氣,忍不住起了雪恥決心。

  話說關靳封這一趟的任務,雖是調查胡惟庸的殘黨是否躲藏在發財村,及觀察劉伯溫對大明的忠誠度;但真正讓他費大把心思調查的,卻是那個把他看光光的女人——岳妗粼。

  他現在可是將她的生辰八字、祖宗十八代,連同個性、嗜好,甚至喜歡吃的東西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露點肉給人瞧瞧,又不是什麼大事,他犯不著像個失去貞操的女人,鎮日耿耿於懷,要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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