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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咦?」任千矢詫異地哼了聲。他原以為會針對司辰寰周遭人下手的兇手,一定是跟司辰寰有仇的人,所以在小香車禍死亡後,他一直把調查重點擺在這上頭,想不到司辰寰卻要他查親近的人,這又是何道理?

  「對我瞭解這麼深,又能避過守衛、神不知鬼不覺混入咱們家中行兇的人,不可能是敵人;一定是對這附近環境熟悉,或者與我有相當程度的親密關係,瞭解我們家裡情況的人。」

  經過司辰寰的解說,任千矢恍然大悟地應了聲。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我會立刻著手去辦。」

  但司辰寰仍覺不安,並非不信任任千矢的能力,而是……與他有關聯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出事。先是女人撞火車自殺,但真的是自殺嗎?時間上未免太巧合了,他越來越懷疑那件自殺案的真相。而接著又有小香的車禍身亡、穀月遭不明車輛擦撞,最後輪到老管家在後園燃燒落葉時被人打破頭。

  他已能肯定這一連串的事故絕非意外或巧合,而是有人蓄意安排。

  擔任「黑暗帝國」的「禦皇」一職,他遇過的狙擊、事故也不少,每一回他都信心滿滿,自認兇手絕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唯獨這次,他心頭的不安就像烏雲一樣徘徊不去,他……似乎遺漏了某項重要的線索,倘若出來,這事件勢必不會結束。

  但……是什麼呢?那個微妙,又重要的線索……

  當司辰寰回到屋裡,救護車的聲音已遠遠地傳來。

  他等不及救護車進門,抱著老管家迅速向外跑去。

  到了大門口,救護車終於到了,司辰寰將老管家送上車子。「我也要一起去。」他對醫護人員說。

  醫護人員本來不答應,但因為他的態度太堅持了,硬是闖了進去,醫護人員拿他沒轍,只得讓他也上車。

  臨開車前,司辰寰不忘對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任千矢交代道:「小心點兒,必要時不惜出動我名下的秘密部隊,你該知道通關密碼。」

  任千矢頓首回應。「我會辦妥的。」在他的目送下,救護車終於開走了。坐在救護車上,司辰寰焦急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老管家,車上的醫護人員正在對他做簡單的急救工作。「怎麼樣,他有沒有生命危險?」他問道。

  兩名醫護人員臉色沉重地低下頭來。「傷者的年紀太大了,又失血過多,恐怕……」聞言,司辰寰二話不說地靠近老管家耳邊吼道:「月兒已經懷孕,你要想抱小主人,就給我撐下去!」

  說也奇怪,當他這番話吼完,老管家本已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心跳竟然又咚咚咚地跳了起來。

  兩名醫護人員都被這樣的奇跡嚇得瞠目結舌。

  「你們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救人?」直到司辰寰怒聲一吼,現場仿佛定格的畫面才又重新動作了起來。

  司辰寰仔細盯著醫護人員對老管家做急救工作,他們先幫他頭部的傷口止血、為他打針、量血壓……而當醫護人員抬起老管家的手臂時,他眼角瞄到一張熟悉的小卡片,他好奇地拾起一看——可不正是打他搬進這棟別墅,就每天報到的愛慕情書。腦海中像有什麼一閃而過,司辰寰雙眼直盯著那張被燒了一半的小卡瞧。日前老管家問他要如何處理這些愛慕卡片時,他曾說過,為了不讓穀月瞧見,燒掉最好。老管家會不會就在燒後園的落葉後,將卡片拿出一起焚毀?

  那他今天遇襲時,就是在燒這些卡片嘍!

  一直以來,他身邊的受害者都是女人,一個撞火車死了、一個出車禍,還有穀月受到不明車輛的擦撞,唯一的被害男性正是老管家,莫非……原本理不清的紛亂線索一點一滴在他腦海中餅湊成一幕完整的畫面——他毫不猶豫取出懷裡的行動電話拔通任千矢的手機。「千矢,找找何伯焚燒的落葉堆,看裡頭有沒有未燒盡的卡片,如果有,將它們全數收集起來拿去化驗。另外,你尋找兇手的方向可以鎖定女性,我猜年紀應該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未婚,對我們家附近的環境十分熟悉。」

  「是的。」任千矢雖然未能跟上司辰寰的心思運轉速度,但只要是養父說的話,他從來不會質疑,很乾脆地接下了命令。

  掛斷電話,司辰寰臉上的風雨未退。倘若他沒有猜錯,兇手應該是個對他有特殊執拗、心理變態的女人;她每天寄愛慕小卡給他,希望能夠打動他的心,不意卻發現那些小卡都讓老管家給燒了,因此才會心生惡念,襲擊老管家。

  唉!想不想他委託老管家處理他的愛情爛賬,會給老管家惹來這樣的劫難,對於過往的放蕩,他委實後悔不已。

  救護車直接駛進了附近一家醫院裡。

  老管家被緊急推入手術室,司辰寰則前往櫃檯辦理住院手續,並繳交保證金。在等待櫃檯小姐辦理手續時,他焦急的眼神不止一次瞟向手術室的方向。

  方才進去的醫生、護土們個個臉色凝重,也難怪,老管家都七十多歲了。照理說他早該退休,但因為他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只將全副心力放在養大兩位主子身上,所以他大概也是要在司家裡終老吧!

  對司辰寰而言,與其說何伯是個老管家,更像是教養他和弟弟司辰宇長大的長輩。他們的父母因為要管理「黑暗帝國」的龐大事務,根本沒有空照顧兩個兒子,在他和弟弟十來歲時,父母又因墜機意外,葬身中國大陸的青丘山巔,他和辰宇根本是老管家帶大的。

  老管家常說,未見到他們兩兄弟娶妻生子前,絕不甘願去見閻王,希望他真的有這麼強的毅力,足以撐過這次的磨難。

  「小姐,我要掛婦產科陳醫生。」一陣徐緩優雅的女聲在司辰寰背後響起。可能嗎?這個聲音……司辰寰猛地回頭、視線下移,一條熟悉的嬌小身影映入眼簾——「月兒?」他語氣裡滿是驚喜與訝異。夢裡尋她千百度,想不到會在這裡偶然相遇,難道是天意?他們情緣未了,註定作一輩子的夫妻。

  「啊!」女人愕然抬起頭來,瞧見他,驚叫一聲,慌不擇路地往外逃去。「月兒。」他一楞。「你別跑,月兒——」該死的,她竟一見他就鮑!

  「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月兒。」說她膽小也好,她就是沒勇氣面對現實,寧可做一隻將腦袋埋進沙堆裡的鴕鳥,看不見,就當什麼麻煩事兒都沒發生。

  「那你叫什麼?」這只縮頭小烏龜,他真想將她捉起來打一頓屁股!

  「我……我叫星星啦……」她跑出了醫院大門,可惜仍逃不開他的追緝。司辰寰在停車場附近攔住了她。「你為什麼要跑?」

  「因為你追我呀!」她苦著一張小臉。

  「你……」他憤恨地掐住她的手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懷孕了還這樣跑,她不怕流產,他可擔心她的身體會受不了。

  「我……」穀月底下頭閃躲著他炙人的視線。

  司辰寰長歎了口氣。「你曉不曉得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你來探病?」她猜測。

  「何伯被人打破了腦袋,我是送他來看醫生的。」

  「何伯為什麼會被人打破腦袋?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她焦急地反拉住他的衣衫。

  司辰寰挑釁地揚起眉。「你又不是我的月兒,這麼擔心我家的老管家幹麼?」「我……」穀月咬著唇,單薄的肩微微地抖著。「對不起,我……因為我違反了約定,所以……」

  他抬起她的下巴,堵住她既可愛,又可恨的櫻唇。

  「別老跟我爭辯那勞什子婚書、契約的問題;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說過了,我愛你,當然也會愛我們的孩子,你的耳朵都跑哪兒去了?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可是……」她摸著被他吻得有些發麻的唇。「人家上回問你再收養一個孩子好不好,你自個兒說有千矢就夠了,你不想再養孩子啊!」

  他頭疼地撫著太陽穴。哪有人是這樣問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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