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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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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她隨便在路邊撿個傷患都能撿到一個皇親? 但想一下他身上那件華貴的紅衣,事實也不是那麼突兀了。 本來只想占一點便宜,結果卻捅到了馬蜂窩,她現在真的想甩包袱走人了。 「那個……公子……」怎麼把話題順下去呢? 他的一隻手還擱在喉嚨上,五官又皺得像一顆包子。 她不禁有些心軟。誰教她生平最愛吃包子,看到男子那張臉,她忍不住就先為他開脫了。 「我觀公子嘴形,似乎是在說『艾新』二字?可是草頭艾,新舊的新?」 他愣了,隨即眉眼舒開,淡淡的笑容爬上唇角,好似帶來一陣和風細雨。 她打了個顫,雞皮疙瘩都爬起來了。她弟弟已經帥到慘絕人寰,而這個男子卻可愛到天崩地裂。 沒天理啊!為何她身邊的男人個個出彩,就她像只小野雞?老天爺明擺著只重男,輕忽女! 他指著自己的喉嚨,對她搖搖手,示意他暫時失了聲。 水雲初才不管他是短暫失聲,還是永久啞了,鑒於他身分太敏感,她現在完全不想從他身上挖出東西了,直接替他下診斷。 「原來你是啞巴啊!瞭解,以後我不會再問你話了。公子既已痊癒,要走要留,儘管自便,不必太客氣,再見。」說完,閃人。 艾新——他原名愛新覺羅.福榮,正是讓康熙皇帝氣翻龍顏的四弟,順治與董鄂妃之子。 他天生是個很敏感的人,不管嘴上說著再好聽的話,他都能從對方的一抹眼神或一個揮手間,看透對方心裡真正的念頭。 這種天賦讓他在陰謀滔天、詭計橫流的皇宮裡生活得萬分辛苦。 五歲時,阿瑪說要帶他出宮,他心裡其實很願意,但捨不得哥哥,皇宮裡沒有什麼親情,玄燁是除了父母,唯一會對他噓寒問暖的人。 他實在不忍心看哥哥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至高而淒寒的皇位上,於是他選擇留下,陪玄燁走過乘龍路上最初始的狂風暴雨。 直到鱉拜倒台,哥哥的帝位算是坐穩了,他終於可以放心。 那座皇宮,他是一刻也不願意多留,立即帶了大堆傷藥、強撐傷軀,開始逃亡的生涯。 這一年,他從北方躲到南方,又往四川虛晃一圈,卻在那裡染了風寒,迷迷糊糊到達江寧,再也支撐不住,然後…… 記憶到這裡消失了,只記得聽得一句:「……越看越像只包子。」 再接下來,他又聽到一對母女的對話,似乎在討論這家的大小姐是不是愛上他? 他忍不住打個哆嗦。就算沒睜開眼,憑著天賦他也察覺那位大小姐不簡單,甚至對他別有圖謀。 被這種恐怖的女人看上絕對是禍不是福,他才想著怎麼再逃一回,那位大小姐就看穿了他的偽裝,幾句話後,甚至打消了對他的詭計。 難道上天終於決定眷顧他,給他一個安穩的生活? 那老天爺該再大方一點,把他的聲音一起還給他。 鼇拜掐的那個傷明明已經好了,怎麼突然又變嚴重?剛受傷的那段日子,他確實「有口難言」,但三個月後,他就說得出話了,只是聲音嗄啞難聽,想不到一場風寒,又讓他再變回啞巴。 他摸著脖子。真是疼啊,連吞口水都痛。 現在該怎麼辦?人家讓他自便,但他已經沒有移動的力氣;留下來?不知那位大小姐會不會反悔,再對他打著怪主意? 罷了,難道我還會怕一個小姑娘?不愛耍詭計,不代表他沒心機,她要鬥,便來鬥吧! 「艾公子,喝藥了。」水雲初推開房門走進來。 被這樣喊「艾公子」喊了三個月,他幾乎忘了自己原名叫福榮。 不過看著她笑眉笑眼、滿面春風的樣子,他心頭一凜。 自他清醒那日,她認清無法在他身上獲得好處後,待他便冷淡了下來。 他也習慣了她的忽視,甚至覺得這樣不受注目的日子過起來特別舒心,畢竟,他在皇宮的那段歲月受到太多驚險。 而突然間,她客氣了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發燒了?還是又要打他的主意? 她一眼看出他平靜面容下的戒慎,笑得愈發燦爛。 「艾公子放心,我對你沒惡意,不過是來通知你一聲,經過大夫診治,艾公子已徹底、完全地康復了,隨時可以去遨遊四海。」 這話裡的另一層意思是:你好了,該滾了,快走吧!離開水家嗎?他思考片刻,握起拳頭在她面前揮舞了幾下。 她眨眨眼,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有力氣關我什麼事?」 他又手指窗外,彎腰,捶了兩下背。 她眯細了鳳眸。「我家的僕人全數老邁又與你何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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