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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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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直在發燒,昏昏醒醒的,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呻吟,水雲初衣不解帶、親侍湯藥。 她的行為讓水家人百般不解。說是好心,可把人救回來,交給奴婢照顧就好了,有必要親自上陣嗎? 除非水雲初跟男子之間……但雲初是有婚約在身的,豈會跟一個陌生男子糾纏不清?水雲錦第一個跳出來,誓死捍衛姊姊的閨譽。 倒是水夫人,憋了五天,終於忍不住跑去偷問女兒。「雲初,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娘,你說哪兒去了?」她邊喂男子喝藥,邊翻了個白眼。 「不然你對他那麼好幹麼?」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呀!」 「單純的好心?」 「當然。」她很用力地點頭,心裡卻想,枉費水家在織造一業昌盛了百餘年,怎麼就沒人發現這陌生男子身上的衣料不止華貴、還是江甯織造局專送上去的御用之物? 當日,她若非在男子身上摸了一把,也只把他當成一般的富家公子。 但發現他穿著王公親貴的衣物就不一樣了,瞧他的年紀、模樣,和即便昏迷仍隱隱透出的尊貴氣質,這分明是某家落難的小王爺或貝勒。 她不指望從他身上撈取小錢,但若能藉由他的管道,讓官府給水氏開扇小後門,允許織造坊多添幾十張織機,就可能給水家目前的窘境帶來一線生機,她自然是要把握的。 可惜這番心思卻無法說予眾人知道,一來,解釋了他們也不會懂,二來,她承認自己懶得與心思單純的家人們擺條理、說原由,太累人了。 「你真的沒喜歡他?」水夫人不死心,再問一句。 「沒有。」她頂多覺得他的臉很有意思,放鬆時潤潤的像饅頭,一皺起來就變成包子了。 不過,她覺得他包子臉的模樣比較可愛。 她背在身後的小手忍不住伸出去,在他臉上捏了一下,眼角瞥見他眉頭抽了抽,五官微皺……果然是包子。 水夫人沒發現她的小動作,只是反覆叮嚀她,未出閣的姑娘,名節最重要,莫壞了閨譽,將來後悔終生。 水雲初邊聽邊點頭,還不忘偷捏幾下男子的臉,看他由肉包變成小籠包、又變成肉包,開心得不得了,直到水夫人叨念完畢走出去。 水雲初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玩那張很有趣的臉。「喂,我知道你醒了,別裝昏,快說說,你姓啥名誰?何方人士?」 聞言,男子睜開了眼,炯炯雙瞳如星,白得雪亮、黑得深邃,隱約間,仿佛繁星閃爍。 水雲初的手微顫,指間居然失去了感覺。 她詫異地望著他,神思不覺被那雙黑瞳捕獲,癡癡地順著那眸彩深處走,好似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呆呆地,她揚起了嘴角,為那份美麗而雀躍。 轉瞬間,漆黑眸底的星辰化成流星,劃過天際,一樣地美,卻淒豔得揪人心疼。 她情不自禁捂著胸口倒退一步,迷茫的理智方才回了神。 這個男子,稚嫩只是他的表像,年輕的軀體內包裹的是一縷傷痕累累的靈魂。 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竟有如此傷感又惑人的眼神…… 她心裡生出一點危機,不自覺地,周身便起了一圈疏離氛圍。 「公子還沒回答小女子的問題呢,請教公子姓名?」 男子沒開口,只把眼神放得溫柔,仿佛傾倒了一缸的陳釀。 如果水雲初心裡沒有一點警戒,也許她會迷迷糊糊地醉入那陳年美酒似的眼神中,但她已經發現了男子的不凡,自然心有提防。 「別耍花招,本姑娘不吃你那套。你若不說明身分,本姑娘直接送你進衙門。」 她是貪心,但她更怕麻煩,男子讓她越來越看不透,她便有了甩包袱的想法。 男子垂眸,掩飾眼裡一閃而逝的失望。怪了,他騙人的技巧一直很好啊,怎麼這關鍵時刻突然失靈了呢? 「你不說算了,我喊人送你去宮府。」 「愛新覺……」男子開口了,卻只吐出幾個氣音。 同時,兩人一起瞪大了眼,黑瞳對鳳目,皆是驚訝與詫異。 他摸摸自己的喉嚨。怪了,怎麼發不出聲音? 但她卻看出了他的嘴形——愛新覺。 她肯定他沒有說完,但出口的三個字已教她心驚。她有五分把握,他要說的是「愛新覺羅」,再接下來才是他的名字。 老天爺!他姓愛新覺羅,他是皇族子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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