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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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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尋常。立雪寺前後皆是青松。」郁相思抬目四顧,彷佛望向了雲深不知處的立雪寺。「公子,您在那兒聞到了青松的清香嗎?」 「整座山都是。」穆勻瓏由衷讚歎。 松木香味包圍著他,令他不得不取下隨身的香袋,免得攪和了一山清香;即便此刻已離開多時,鼻際依然縈繞著那幽靜的氣味。 「這就是了。」鬱相思微笑道:「一般香火鼎盛的寺廟裡,不乏用名貴、帶有香味的好木材建造大殿,燒的也是特製的檀香、沉香、龍腦香,再加上香客帶來的各種拜香,公子您說,一堆香打混成一塊兒,這不就是夾雜不清的香『火』味?」 「那可是會越聞越嗆,越聞越火。」穆勻瓏有如醍醐灌頂,驚喜地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立雪寺幽居深山,滿山青松便是最好的供佛清香,若燒了一般的供香,恐怕氣味喧賓奪主,所以姑娘才取青松松脂為原料,做為立雪寺獨特的供香?」 「公子果然是行家。」鬱相思眸光一亮。 「若是如此,這香我就做得出來了。」 「公子或許做得出來,但也只能用在立雪寺。若您回到京城,風上不同,氣候不同,就算拿的是貨真價實的立雪香,恐怕感覺也不同了。」 「我懂了。」穆勻瓏意味深遠地凝視又低了頭的她。 松風水月,禪音幽遠,唯有置身其中,方能體會那只屬於立雪寺的清香;而他卻不知佇足欣賞,反倒巴巴地尋香而來,倒顯得像是京城那些附庸風雅的嗆俗公子哥兒了。 這又何妨!他確是尋到了一味難得的姑娘馨香啊。 「那麼,在這邊曬的香?」他好想繼續跟她聊下去。 「這是給鄉親平時在家燒香用的,一般尋常配方。」 「不知府上是否還有其它特殊的制香……」 「小思,跟他嚕嗦什麼!趕他走了。」郁相甘來回幾趟搬完竹枝後,已經達到了最大的忍耐限度,拾起掃帚又要趕人。 「哥。」鬱相思欲言又止,一雙柔荑不自覺地拉住哥哥的袖子。 郁相甘沒留心妹子動作所流露出來的心思,繼續吼道:「你聞也聞了,問也問了,還想勾引我妹妹啊?」 「哥呀,你別亂說話。」鬱相思臉上紅霞如火,腳步輕輕一跺,嬌嗔的軟音略帶埋怨:「你凶巴巴的,我們只講香,又沒講別的,你不要老是像見鬼似的。來,掃帚給我。」 「嗄?」郁相甘兩手頓時空空。 有姑娘替他出頭,穆勻瓏心情大好。有生以來,還沒有人敢像趕雞趕鴨似地轟他;雖說不知者無罪,但阿甘兄對他的敵意實在很莫名其妙。 搶了掃帚的姑娘卻不說話了,她兩條烏溜溜的長辮垂在身前,襯得她低垂的頸項更顯瑩白,那白裡透著嫩紅,有如迎向晨光的初綻花蕾;雙手則是輕執掃帚,不知所以然地掃了掃,在泥土地上劃出細竹枝的痕跡。 「阿甘!阿甘!」一個尖嗓子在外頭喊著。「快來幫我提籃子啊!」 「來了來了。」郁相甘凶臉轉笑臉,飛也似地跑出去。 「嫂嫂回來了。」郁相思抬頭望向竹籬笆。 「木犀花。」穆勻瓏把握機會說話。 「什麼?」她不解地輕眨眼睫。 「姑娘洗頭的香油,是木犀花調製而成的。」 「啊!」鬱相思輕聲驚呼,一對明眸亮晶晶地。 「在下田玉龍。」穆勻瓏乘勝追擊,抱拳一揖,說出了他的化名。 「今日與姑娘相談甚歡,能否請教姑娘芳名?」 「呀?」好不容易稍褪的紅暈又浮了上來,她低了頭,握在手裡的掃帚又在地面劃了劃。 穆勻瓏定睛看去,地面很乾淨,也不知道她在掃什麼,而且那執帚的姿勢和動作,一抹、一撇、一捺、一挑,還真像是拿著一支大筆在寫字…… 「小思!小思!」就這麼一個遲疑,阿甘嫂已經挾著一卷花布跑了進來。「你瞧我幫你挑的花布……咦?你們是什麼人?迷路了啊?你們沿著小溪走上半裡,就有一條大路通到青檀鎮上。那幾匹馬是你們的哦?可別在這邊騎快馬,小心踢到路邊玩耍的小孩。」 「嫂嫂,他們要買香。」鬱相思仍是低頭「掃地」。 「阿甘,人家要買香,你快來招呼啦。」阿甘嫂又興奮地道:「我陪張大娘去挑她家阿春的嫁衣布料,順便給你挑了這色花布,好看吧?」 「好漂亮。」鬱相思歡喜地接了過來,撫了撫豔麗花朵的布面。 「我還買了炊餅回來,你下午去唐老爺子他家忙活兒時帶著,肚子餓了就可以吃。」 「唐老爺子的壽筵,又不是沒得吃。」郁相甘提了一個大籃子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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