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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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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染?」那過度平淡的語氣令祝和暢莫名上了火。她對叔兒嬸兒祝福阿陽都可以和顏悅色,唯獨碰了他,就是先隔出一道冰牆! 他不覺拉高了聲音,「那外頭那些紅的綠的藍的又是誰染的?你不要說是阿陽他老婆染的,那都是你教她們的!」 「是的,我教她們,是因為她們想學。」悅眉抬起頭,迎向他緊緊逼視的眼眸。「嬸兒想要一條漂亮的巾子,我染給她;她想讓這屋子更好看,我就將舊簾子染出新色,可是,我再也不會為了謀生而去染布了。」 「你只會染布,不去染坊幹活兒,又要如何謀生?」 「我就在這兒終身為奴。」 「誰要你在這兒終身為奴了!」祝和暢終於吼了出來。 惱啊!他為何會讓一個小姑娘惹得七竅生煙?她並沒有做錯事,外頭那些家眷的染布收走了,就清淨了,他也可以叫嬸兒將紅簾子綠簾子全拆了,或是眼不見為淨,反正他很少在家,他又何必對她生氣? 難道只是她的無心之舉,將顏色投擲到他刻意塗灰的生命裡嗎? 他為她找到紅花,她就還以顏色……啊呵!老天對他真好啊,這叫做善有善報?!不,他的善念到此為止,夠了,該送走她了—— 視線不經意落在那朵出水紅荷上,他的氣惱忽地煙消雲散。 亭亭玉立、帶水清涼,猶如眼前的女子,淡染蓮紅衣衫,盈盈月白長裙,臉龐紅潤,黑眸清湛,在那瞳孔深處,映出一個執拗倔強的他。 倔強的不是她嗎?為何變成他了? 悅眉定定地瞧著九爺狂野的怒容,不為所動。她並不怕生氣的九爺,因為這才像是她所認識的他,待她太客氣的九爺反倒顯得疏離了。 九爺待她有恩,既然活了回來,她整整想了一個月,有了決定。 「九爺因我得罪董記布莊,失去一年至少二十趟的長程貨運生意,還花了很多錢救我,我應該彌補九爺。」她說出了心裡的話。 「這是我貨行的事,我自會再去找其他主顧。」他沒好氣地道。 「我欠九爺的,就該還你。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再來還。」 「你有什麼能耐承諾到下輩子?」 「我說了,就是了,我耿悅眉不想別人騙我,我也不會騙別人。」 「那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進九爺的貨行幹活兒。」 「你?!」祝和暢不得不上下打量她纖細的身子,一口否決。「貨行全是需要力氣的粗活兒,這種吃苦的事你做不來。」 「我搬得動五十斤的染缸,冬天也照樣泡冷水做染料。」悅眉堅決地道:「我不怕吃苦。我不能再受九爺的關照,跟著遊山玩水了。」 祝和暢心臟猛地狂跳,好像有個秘密被輕描淡寫地揭開了。 不!不能再讓一個小姑娘擾亂他平靜無波的生命了;他一再違背原則,將自己訂下的規定當作狗屁,他還當不當獨善其身的九爺啊! 「你難道不能安安靜靜地待在宅子裡,幫叔兒嬸兒做家事嗎?」 「如果九爺當我是丫頭,我就待在宅子做家事。」 「你不是丫頭,你是客人。現在作客完了,我給你一筆錢,請你離開,可以嗎?」他橫了心,冷冷地道。 「我沒有親人,我無處可去。」 簡單十個字,輕易擊潰他的鐵石心腸,登時亂石崩雲,方寸大亂。 他握緊拳,瞪了眼,咬牙切齒地道:「好,我讓你試試,你做不來的話,爺兒我就……就……喝!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說吧。」 第六章 「不對!你要拉緊韁繩,你不拉緊,我沒辦法放手!」 祝和暢吼聲之大,震得棲息附近枝頭的麻雀紛紛拍翅飛起。 悅眉坐在馬鞍上,無暇去看大群鳥兒飛向落日的壯觀場面,她只感受到後頭男人極度不悅的強烈氣息,還有那喋喋不休的教導。 「九爺,我已經會騎了,你讓我自己跑。」她握緊了韁繩。 「你又哪會自己騎了?還不是爺兒我在前頭拉著你的小白馬!」祝和暢不覺又攬緊她的腰身,喝道:「坐穩!別摔下去了。」 「九爺,你能不能小聲一點?我的耳朵快被你震聾了。」 「耿悅眉,你!」竟然會頂嘴? 「我不是小孩子。」悅眉轉過臉,直視近在咫尺的嚴峻臉孔。「我騎了好幾天了,你還是不放手,這叫我怎能學會騎馬?」 一你不熟悉馬性,我得看緊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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