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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夜裡的歡愛記憶,讓金金忍不住俏臉微紅,在長廊上停步,偷偷喘了口氣,平靜心緒後,才又邁開足下的繡鞋兒。

  她雖然已經嫁入嚴家,但家裡高堂遠遊,旭日又沒半點經商本事,那些生意,又是一日都不能擱下。錢叔為求慎重,還是每日都將賬冊送過來,照舊請她批閱裁示。

  這幾天來,兩府各地的管事,都聚到嚴府報帳,商討事情,嚴燿玉仍是在書齋裡處理,倒是另外囑咐總管,替她辟了間乾淨寬闊的廳堂,方便她議事。

  出入的人多,來往的信件自然也跟著增加。今天早上,一封嚴家商行的信,被錯送到她桌上。

  原本,這送錯的信件,讓下人送回去也就罷了,但是一瞧著嚴燿玉差人送來的甜粥,她心頭一暖,倒是想起他背上的刀傷。

  他身強體健,復原得極快,才個把月的時間,就已經行動自如,要不是每晚恣情歡愛時,他背上那道猙獰的刀傷還清晰可見,她肯定也要懷疑,他倒臥在血泊中的可怕畫面,只是她作的一場噩夢。

  只是,雖然刀傷早已癒合,但是他終究曾受過重傷,要是不用湯藥悉心調養,口子久了,氣血一虛,還是會對身體造成損害。

  略一思索,金金便吩咐甲乙丙丁,準備甜品與湯藥,連同那封書信,親自送往嚴燿玉的書齋。

  跨入書齋的院門,映入眼簾的是那座碑林。

  金金穿過碑林,走進書齋,沒看見嚴燿玉的人影,倒是一眼就瞧見,那幾本擱在他桌案上的賬冊。

  「啊,少主不在耶。」端著甜品的甲兒,小腦袋轉過來轉過去,傻愣愣的說。

  乙兒咚咚咚的跑到後面察看,又咚咚咚的跑出來。「也不在後堂呢!」

  「可能是出去了吧?」丙兒眨著眼睛。

  「那,少夫人,我們要不要先回去啊?」丁兒問道。

  他不在?

  金金走到書桌旁,小手擱上桌面,鳳眼則是盯著那幾本賬冊。她的掌心刺癢,奸想好想去翻閱——

  她一直記得,在幾個月之前,嚴家輸給她的那六筆生意。當時她一路贏得太過順手,被勝利的快感沖昏頭,但是等到事後冷靜下來,她才隱約察覺事有蹊蹺,或許眼前的賬冊,可以解除她心中的困惑。

  再說,這賬冊如今就擱在她眼前,機會難得,不看多可惜啊——

  「呃,少夫人?」見她一動也不動,只是站在桌前,一臉渴望的看著賬冊,丁兒試探性的再開口。

  金金鎮定的微笑,輕輕揮袖。

  「他大概只是暫時離開,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在這兒等著,你們把東西擱著,就先下去吧!」她在書桌後坐定,視線還是盯著賬冊不放。

  包子四姊妹乖乖點頭,擱下湯藥與甜品,依序滾了出去。

  確定四下無人後,金金才伸手,翻看起嚴燿玉的賬冊。她一一翻閱,看得格外仔細,沒有放過任何細節,尤其是那六椿生意,她更是反覆把當時的記錄看了數次。

  當初,嚴家幾乎是一和她交鋒,便兵敗如山倒。可是看這賬冊裡,那幾筆生意的支出,卻大得出奇。

  甚至在確定生意失敗後,賬上依然有著钜額的開銷。她再細看下去,竟發現那些開銷,全是買貨的成本。

  這怎麼可能?那些貨明明是被她全部搜刮了,不可能有剩的,嚴家根本買不到貨。

  那麼,這筆錢又到哪裡去了?

  金金皺起眉頭,愈看愈狐疑,伸手再翻賬冊,一隻大手卻從她身後冒了出來,覆在她手上,壓住賬冊的明細。

  「金兒,你這樣是不行的喔!」嚴燿玉低沉醇厚的嗓音,輕輕在她耳邊響起。

  糟糕,被逮著了!

  金金匆忙回身,發現他不知何時,早已來到她身後。

  「你跑去哪兒了?」她強做鎮定,臉上不免還是一陣發燙。

  「你那兒。」他黑瞳幽暗,薄唇輕揚,伸手輕撫她的粉臉。「我正在想你,所以擱下工作去找你,怎知你卻跑到我這兒來了。怎麼,你也想我嗎?」

  深幽的眸子,落在攤開的賬冊上,他下顎一抽,眼中厲芒一閃,旋又消逝。在她回過身來時,已經恢復成那溫文的笑。

  她沒有察覺他乍然洩漏的情緒,從袖子裡拿出信函。「我只是送信來還你罷了。這是你的信,錯送到我那兒了。」她一掌拍到他胸膛上,順勢把他推開。

  「是嗎?甲乙丙丁還說,你是擔心我的傷,特地送湯藥來讓我補身的。」他把信擱回桌上,黑眸鎖在她身上。

  金金睨了他一眼,端起湯藥,蓮步輕栘的走過來。

  「是啊,我是擔心啊,我可不希望,才剛嫁過來,就成了寡婦。」就算是真的關心他,她也嘴硬的不肯承認,說出口的,全是諷刺的言語。

  嚴燿玉默默瞅著她,唇上勾著笑,眸光卻複雜至極,像是極力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她正低著頓,握著冰瓷調羹,舀起一匙湯藥。「這是一些補中益氣、強健骨血的藥,我特別交代,裡頭別加蜜糖,以絕壞了藥性。」

  「金兒,你明知道,這類藥要是沒加蜜糖,可是苦得難以入口的。」他眉頭一挑。

  「是嗎?」她一臉無辜,雙眼眨啊眨。「莫非你不願意喝,打算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嚴燿玉眯起眼睛,許久後才慢吞吞的開口。「娘子一番盛情,我怎麼能夠拒絕?」

  她咬著紅唇,雙眼裡卻帶著笑,小手舀著湯藥,開始喂他,伺候得格外周到,就是要確定這碗極苦的湯藥,涓滴不剩都進了他的嘴。

  他沒有吭聲,還真的喝盡她手裡的湯藥。

  等到她停手,碗也見了底,他才開口確定。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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