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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她的模樣更無辜了。

  「那是過幾日後的事情,石匠說了,我們府裡要的石匾太大,費時費工,需要數日才能刻好。」

  「你連門楣都要換!」冷笑褪去,他滿臉猙獰,像頭受傷的大熊,跳起來咆哮。

  巨大的呼嘯,震得她眼前金星亂冒。她力持鎮定,沒有躲回棉被裡發抖。

  「以數字區分宅邸,實在不是個好方法,我請人卸下那個二字,刻了齊府二字,夫君是否也認為妥當?」她還記得要問他的意見。

  他握緊拳頭,怒目瞪著她,沒有吭聲。

  「再說,夫君聰明睿智,總不至於換了門楣,就認不出自個兒的府邸吧?」她笑得好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齊嚴卻無法決定,是該把她翻上膝蓋,賞那粉臀兒一頓好打,懲罰她的先斬後奏。還是狠狠的吻她。

  這個女人看似軟弱,但終究是錢家的女兒,受過錢金金的調教,一旦下了決心,就堅決執行。

  該死!幾年前訂親時,他就該要求,把她跟錢金金隔離開來才對。

  半晌之後,他緩緩的開口。

  「我不同意。」

  「我記得,夫君是一諾千金。」她拒絕被打敗,保持淺笑。

  「把它忘了吧!」他冷冷的說道,解開外袍。

  寶寶的笑容有些僵硬。

  「夫君是覺得,我的辦法不妥?」

  厚重的外袍落地,接著是腰帶、後靴,精壯的男性身軀,在燭火下半裸。

  「不是不妥,而是不需要。我只要他們能做好分內工作就行了。」齊嚴回答,高壯的身子,只剩一條長褲。他坐在木椅上,雙手環在胸前。

  她咬著紅唇,用力轉開視線。

  「夫君也承認,我的方法不錯?」

  「那不重要。」

  寶寶蹙著眉頭,想一會兒。「夫君,您該不會是懶得背記名字吧?」

  他臉色一僵,沒有回答。

  啊,真的嗎?

  她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個兒胡亂瞎猜,竟也能猜中癥結。

  不過轉念想想,齊府的基業龐大,全由他一人統籌,他要處理的事情已經太多。那項不近人情的規矩,雖然冷酷,卻也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她好希望,除了數字之外,他的心裡能添些溫度。她想幫助他,而這項新規矩,就是一切的開端。

  寶寶走上前去,白嫩的小手,覆蓋著他的手臂。

  「我正在煩惱,無法背熟名單,求夫君陪著我背,好不好?」她柔聲說道,誘哄著他同意。

  那張充滿期待的美麗臉龐,讓他心頭一動。內心深處某種冰冷,被那雙柔如春水的眸子一瞧,就開始悄悄融化。

  這份美麗、這份溫柔,只要還是個男人,就無法拒絕。

  齊嚴咬咬牙,總算開了金口。

  「拿來。」

  他願意了?

  她喜上眉梢,立刻捧來兩張名單,在他眼前抖開。

  「這是什麼?」他臉色又變壞了。

  「擬給夫君的名單。」

  齊嚴瞪著那兩張名單,眉頭愈擰愈緊。

  「為什麼?」他不悅的問道。

  「啊?」什麼為什麼?寶寶困惑的望著他。

  黑眸在名單上繞了幾圈,充斥不滿。

  「為什麼給我的名單,上頭的名字特別多?」那兩張紙比她的袖子還長,全在地上飄啊飄的,先前總管手裡拿的那張,分量可沒這麼足。

  「呃,你是主人,要記的人名自然比較多。」她理所當然的說道,雙眼閃亮,迫不及待的想開始背記。

  夠了!

  齊嚴的耐性用盡,懶得再討論那張煩死人的名單。他瞥開視線,不耐的起身。

  「睡覺。」

  「啊,不是要背名字嗎?!」

  「睡覺。」

  「你會去記他們的名字吧?」她抱著紙條,湊到他身旁追問。

  「睡覺。」

  他冷淡的說道,拎著她往床上走,還不忘把紙條拋在桌上。

  「但是——」

  紗衣被扔出來了。

  「夫君,我們要——」

  繡兜也被扔出來了。

  薄唇蓋上嫩嫩的紅唇,有效的制止她的長篇大論。

  齊府的新規矩,在少夫人的大力推行下,順利上了軌道。雖然齊嚴臉色難看,卻也沒吭聲,更沒插手反對,等於是默許。

  過了幾日,石匾送來,眾人這才發現,少夫人是取了爺的墨蹟,讓石匠臨摹刻下的。那銀鉤鐵畫的字跡,更添豪門的氣勢,經過的人們,莫不駐足讚歎。

  府內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這位少夫人,以美麗的模樣、溫和的態度,輕易贏得人心。

  冬至過後,所有人都吃飽了甜甜暖暖的湯圓。某日晌午,齊嚴正在大廳議事,司徒莽、君莫笑,以及二十五間錢莊的負責人群聚一堂,計算著整年的收益。

  冗長的會議進行著,嬌小的身影卻在窗口晃啊晃,清澈的眼兒淨往內瞧,望著齊嚴,欲言又止。

  他抬頭,掃見妻子的蹤影。

  「進來。」要是不讓她入廳,她說不定會在外頭晃上整日。

  寶寶小臉一亮,提著絲裙入內,行了個萬福,姿態優雅,屋內的男人們全看得失魂落魄。

  唯有君莫笑,眯起眸子,滿臉不悅,可不樂意在談生意的會議上,看見這嬌滴滴的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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