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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秦不換挑眉,誇張地歎了一口氣。「這是代表,烈叔跟我沒口福了?」

  「北海先生的房裡,已經另外擺下好酒好菜,等著兩位去享用。」舞衣微笑著,轉頭看向楚狂。「我想跟你單獨談談。」她要求道,刻意支開其它人。

  楚狂挑眉,默不吭聲地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秦不換低笑幾聲,喝乾杯裡的好茶,率先站起身來。

  「烈叔,那我們先走吧,別打擾人家了。」他沖著舞衣笑了笑,才走出聚事大廳。北海烈默不吭聲,也跟著走了。

  門被關上,大廳內轉眼只剩楚狂跟舞衣。

  「你要跟我談什麼?」他問道。

  舞衣挽起袖子,親自為他斟酒,表面看來平靜,其實十分緊張。她是鼓足了勇氣,才能走進大廳,跟他單獨相處。他對她的影響力沒有減退,但是有些事情,不儘快說明白又不行。

  「談婚事。」她輕聲說道,察覺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明亮無比。

  楚狂挑眉,沒想到她要談的,竟是這件事。

  是因為身為方家唯一的女兒,有著得天獨厚的寵愛,造成方舞衣的不同嗎?她溫馴有禮,卻又比一般女人勇敢得多,不但有膽與他獨處,甚至還主動提起婚事,這可是一般大家閨秀想都不敢想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有著很淺的笑。

  她的與眾不同,讓他很高興。

  「我們什麼時候成親?」楚狂開門見山地問。

  舞衣垂下小臉,露出一截粉頸,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呃,家兄才剛去世,近期內不宜嫁娶。」她輕聲答道。

  「要等到什麼時候?」他聽見必須等待,笑意盡失。

  「按照習俗,若是不在百日內成親,就必須等到服喪期滿。」

  「喪期多久?」

  「三年。」

  楚狂的臉色驀地一沉,濃眉緊擰。

  「我不會等到喪期結束。」看那表情也知道,他可等不了三年。

  「我也沒指望你能等那麼久。」舞衣小聲地說道。三個月大概就已是他的極限,哪裡可能忍得了三年?況且,再等三年,她就二十六了。

  「別理會什麼喪期了,是方肆要我來娶你,他活的時候贊成,死了也不會反對。」他看向她,言簡意賅地下了結論。「我們儘快成親。」

  舞衣失聲輕叫,雙手亂搖。「不!」

  「不?」黑眸眯起,危險地看著她。「你不嫁?」她的拒絕,比那些女人們的敵意更讓他惱怒。

  她深吸一口氣,克制著伸手撫平他眉間擰緊的結的衝動。「不是的,只是在成親之前,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談什麼?我已經同意了。」楚狂不耐地說道。

  舞衣再度深呼吸,在心裡由一數到十,才能繼續說話。

  「我們若是成親,浣紗城就成為你的責任,無論大事、小事都需要你作主。你必須先讓城民接納你,親事才能順利進行。」

  他看著她,片刻後才不情願地點了個頭。

  她露出微笑。「那麼,從今晚開始,我會派人把賬本等文件送到你房裡,你先大略瀏覽一遍。」

  楚狂沒有回答,伸手倒酒,眉間的結打得更深。

  舞衣乘勝追擊,打算趁這機會,一股腦兒把事情全攤開來說了。「另外,浣紗城裡有我爹娘立下的規矩,進城的人全都必須遵守。你成為城主後,更是必須以身作則。」

  「什麼規矩?」他冷聲問道,耐性所剩不多。

  「公平。」

  「公平?!」濃眉擰起,他神情古怪地瞪著她,像是頭一回聽見這詞。

  他當然懂得公平,懂得該待人如己、一視同仁。只是,他懂得的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公平,他也以為,只有男人跟男人,才會講究公平。

  跟女人之間,有公平可言嗎?這小女人還想搞什麼花樣?

  「例如,你吃一個果子,我也吃一個,贊同嗎?」舞衣仰頭看著他。他實在太高大,她仰得脖子有些酸。

  楚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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