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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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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步挨了一拳,委屈地嘟著嘴,不敢再吭聲。 雪姨走過來,拿起一枚木梳,握起一絡舞衣的長髮,仔細地梳著。 「舞衣,引狼入室、引兵入城,都是最愚笨的。」她語重心長地說道。 舞衣沒有回答,彎彎的眉蹙起。她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引兵入城,有著安全上的顧慮,雖然嘴上說得篤定,她心裡其實還有些忐忑。 如果她看錯人了呢?如果楚狂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人呢?將城民的安全,賭在一群陌生男人身上,她是不是太過冒險呢? 但是,她親眼所見的種種,又顯示出他的正直與不凡。更何況,他的吻—— 啊,不行,她該冷靜些,不能再去想那個吻! 舞衣又伸手摸摸頸間的繡花圈兒,粉頰上浮起淡淡嫣紅。 喜姨握住藥書,冷眼一睞。 「你儘快把那些男人趕出城去,他們天還沒亮就在操練,聲音響得讓人睡不著。」她愛清靜,一早被吵醒,讓她心情更差。 「我會讓他們到別處去操練。」舞衣簡單地說道。這些天來,不少城民都來抗議過了,她正打算跟楚狂談這件事。 「意思是,你不打算要他們走?」喜姨追問。 舞衣抬起頭,環顧屋內眾人,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反對,只有香姨鼓勵地猛點頭,給予無言的支持。 「你們不是老在擔心我嫁不出去嗎?如今新郎人選來了,你們為什麼反倒大呼反對?」她歎了一口氣,順手批完最後一本賬簿。 喜姨猛地站起身來,手中的藥書因為緊握,全縐成一團。她看著舞衣,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有心痛、有擔憂,還有憤怒與無奈。 「嫁錯了,比不嫁更糟。」她拋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把門用力甩上。 半晌的時間裡,屋內鴉雀無聲。 「她只是在擔心你。」雪姨淡淡說道,放下木梳。 舞衣回以苦笑。「我知道。」 第四章 飛花落入水泉,順著浣紗城內運河溝渠亂轉,流入方府後,在雅致的庭台樓閣間繞了幾圈。丫鬟們拿著竹簍,撈起落花。 幾位阿姨都出了府,僕人們也沒鬆懈,勤奮工作著。整座宅子裡最閑的人,都湊在大廳裡。 「這座城很和平。」秦不換淡淡地說道,揮動著素面的扇子。在逐日不耐的夥伴裡,他是唯一仍能怡然自得的人。 北海烈下了評論。「和平到讓人想睡。」 得知衣食無虞後,他們先是放鬆幾日,享受浣紗城的招待。但悠閒的時間一長,無聊感油然而生,男人們反倒開始焦躁。 「總比餐風露宿好。」秦不換說道,舉杯啜茶。 「等解決了方舞衣,我會找到事情讓弟兄們做。」楚狂回答,表情木然,看不出情緒。 「解決?」秦不換挑眉。 楚狂睨了一眼。「成親。」他補充。 秦不換輕笑出聲,嘴角微揚,那張臉俊美得讓人神魂顛倒。「瞧你,怎麼把一樁喜事說成這樣。」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打斷談話,門外的丫鬟們福身請安,推開門扉。一陣秋風吹進屋內,吹動方舞衣的絲裙,也吹來淡淡的香氣。 「方姑娘。」秦不換禮貌地起身,對著她微笑,其餘兩個男人則是動都沒動,屁股仍黏在椅子上。 舞衣屈膝福身,走進大廳。 「打擾你們了嗎?」她進門前,聽見了談話聲。 秦不換笑意更深。「沒什麼,只是在聊喜事。」 舞衣眨了眨眼睛,粉頰浮現淡紅,卻沒有繼續追問。她舉起雙手,擊掌出聲,衣袖往下滑,露出兩截白嫩的手臂。丫鬟們立刻將門外的食盒端進來,將十來道精緻的菜肴擱上桌。 秋季蟹肥,菜肴就以蟹為主。盤中蟹羹、蟹粉、蟹豆腐;蒸蟹、炸蟹、醋溜蟹等,盤盤色香味俱全。只是餐點雖然精巧,卻分量奇少,十來盤加起來,也只夠成年男人塞牙縫。 舞衣親自拿出木筷,放在楚狂的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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