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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舞衣推開門,走進寬闊的花廳,卻沒見到楚狂的蹤影。她蹙起柳眉,有些詫異。剛剛才聽見聲音,怎么這會兒卻瞧不見人?

  「他人呢?」春步見不著人,忍不住發問,擱下藥箱後,往內廳走去。這傢伙太沒禮貌了,要小姐進屋裡,自個兒卻躲得不見人影——

  才走進內廳,就聽得春步發出高聲尖叫,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而後,又有水花的聲音,佐以男人的不耐咒駡。

  「怎么回事?」舞衣心頭一跳,顧不得禮數,提起絲裙,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入內廳。

  一進內廳,楚狂慍怒的目光疾射而來,把她凍在當場——

  呃,就算他沒瞪她,眼前的畫面也讓她嚇得動彈不得了。

  老天,楚狂沒穿衣裳呐!

  他坐在檜木浴盆中,龐大的身軀讓那浴盆顯得狹小,黝黑肌膚上佈滿晶瑩的水滴。那頭淩亂的黑髮半濕,大概是剛洗過,還在滴著水。

  一顆水珠從他的發梢滴落,沿著棱角分明的臉龐滑下,經過結實的頸、寬闊的胸膛,往糾結的腹肌滑去——

  舞衣的臉兒頓時像著了火,又熱又燙,嫣紅成一片。

  「呃,楚、楚、楚將軍——」沒想到會撞見他正在沐浴,她舌頭打結,連話都說不好。

  「啊——你你你——你怎么光著身子?!」秋意瞧見屋裡的高大裸男,反應跟春步雷同,聲音拔高了幾個階。只是,她膽子較大些,沒當場昏過去,還能出口質問。?

  「哪個人會穿著衣服洗澡?」楚狂冷聲問道。

  躺在浴盆旁的,是先前跑第一的春步。她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不少水花都濺在她身上,衣裳濕了一半。

  「春步!」秋意彎腰,焦急地搖晃春步。「你、你把她怎么了!」她氣急敗壞地問。

  楚狂冷眼橫眉,不予理會。

  「秋意,不得無禮。」舞衣輕叱道,臉上的紅潮還沒褪。「我們擅自闖入,沒等楚將軍穿好衣裳,是我們不對。」她的視線在屋內亂繞,就是不敢擱他身上,剛剛偷瞧見的那一眼,已讓她心兒狂跳、口乾舌燥。

  「但是——」秋意還氣不過,卻想不出話來反駁。

  楚狂冷眼看著她們,仍舊慢條斯理地沐浴,旁若無人地拿起絲絡,擦洗黝黑的臂膀。

  「出去。」他簡單地說道,銳利的黑眸瞄向秋意,冰冷的語氣,凍得人發抖。

  秋意不敢違抗,亦不願久留,不用楚狂說第二次,立刻扶起全身軟綿綿的春步,使出吃奶的力氣拖著同伴,火速就往外跑。

  黑眸目送兩名丫鬟離去後,轉而落到舞衣身上。

  她有些兒手足無措,只能勉強擠出笑容。「那,楚將軍,我將藥擱在這兒,沐浴後請抹上。」她緩慢地往花廳退去,沒有勇氣跟楚狂獨處。

  即便他衣著整齊時,她都還緊張不已,更何況他如今全身赤裸,那高大的身軀一絲不掛,更顯得充滿威脅性——

  繡鞋才踏出內廳,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

  「把藥拿過來。」楚狂說道。

  舞衣拿起藥盒,鼓起勇氣回到內廳,頭兒垂得低低的。她不敢看他,卻又清楚地感覺到,他在看她。那目光像悶燒的火,被他注視著,仿佛連肌膚都會感到灼燙!

  「我將藥盒擱在這兒。」她把藥盒放在他觸手可及的矮櫃上,轉身又要走。

  「方舞衣。」楚狂又說道。

  「嗯?楚將軍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她抬起頭,臉兒仍舊燙紅,努力把視線固定在他頸子以上,不敢往下瞄去。

  他伸出手,對她勾勾指頭,那模樣狂野妄肆,像她在書裡讀到的,那種離經叛道、不理會世俗禮教的狂妄匪徒。

  舞衣茫然地望著他指尖落下一滴水,眼兒眨了眨。

  她並不怕他,但他黑眸裡有某些光芒,就是令她戰慄,讓她體內最女性化的那一面感到軟弱無力。每次接觸到他的目光,她就胸口發熱,心跳得亂了譜——

  「過來。」楚狂開口,語氣不耐。

  見舞衣呆住不動,纖細的身子楞在那兒,眨巴著眼兒盯著他,活像中邪似的。他懷疑,要是不出聲喊她,說不定她會在那兒站上一整夜。

  舞衣深吸一口氣,想說幾句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但話到了唇邊,經他利如刀刃的目光一瞪,全咽回肚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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