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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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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脆的聲音,帶著甜甜的一絲稚氣:「他的未婚妻替我帶來寶貴的消息,我會讓他們如願,作為一個謝禮。」 聽到所求無望,左手香抬起了眼,盯著姑娘,姑娘回望著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半晌,左手香轉過身,一聲不吭,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只餘下一絲飄渺的藥香。姑娘握住手中的芒花,湊到嘴邊,吹了一口氣。 所有的芒花都滾向絨兒,愈積愈厚,也愈積愈扎實,讓她恢復厚度,曲線曼妙起伏。而姑娘吹的那口氣,讓她有了溫度,身軀不再僵硬,能夠靈活的移動,雙手緊抱住劉永。 「你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吧!」 姑娘鬆開手,撒出那朵芒花。 淡黃色的芒花飄過大廳,落在絨兒頭上時,變成一張繡著喜字的頭巾,襯得她的淚容不再哀淒,反而還帶著喜氣。 兩人雙手緊握,千恩萬謝的離去,回家歡歡喜喜的準備婚事。 當眾人離去,灰衣丫鬟才又進來更換微涼的茶水、倒去軟浮的茶葉,在瓷杯中注入溫度適中、熱卻不燙的新茶。 姑娘端起瓷杯,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再將瓷杯擱在桌上,用指尖沿著杯緣打轉,繞了一圈又一圈。 如同瓷杯有邊緣,硯城城內外自成天地,四周有結界圍繞,只有人類能自由進出,非人者不能擅闖,也不能離開。 先前,公子因為魔化,加上對結界的熟悉,才能回到硯城,非但要索討夫人,更要報復,她費了一番功夫,才與雷剛聯手將其逼退。 是因為公子無意衝撞? 或是公子刻意所為? 如今芒鬼能來,顯示結界未破,但已有裂縫,不論是敵是友的非人,只要尋見裂縫,想必將會陸續進入硯城。 她又啜了一口茶,望向大廳外很遠很遠的地方,感受秋季微風。 這次,來的是癡情的女鬼。 那麼下次呢? 下一個進入硯城的,會是什麼? 事後,劉永跟絨兒為了表示感謝,送來幾十箱的胭脂。 這麼多的胭脂,都堆在大廳裡頭,別說是擦抹在臉上了,甚至足以把一季的芒花都染成喜氣洋洋的豔紅。 卸貨的人才剛走,灰衣丫鬟們還未來得及將胭脂收起,便見騎著棗紅色大馬,膚色黝黑的雷剛興匆匆的來到木府。他還沒踏進大廳,遠遠望見姑娘的身影,就扯著嗓子喊:「快來瞧瞧我給你買了什麼。」 他大步快走,跨過門檻,一手舉著胭脂盒子,雙眼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這可是我等了許久,好不容易才——」他張著嘴,沒再繼續說。 他手裡只有一盒,而姑娘身後,可是堆得像小山般高呢! 雖然她輕揮衣袖,轉眼滿屋的胭脂都消失,還嬌笑的朝他走來,但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刹那之間,他有些懊惱,只覺尷尬。 雷剛收手,笑容不再,把胭脂盒子藏到身後。 「你為我買了什麼?」 她走入他懷裡,仰望的小臉充滿期待。 「沒什麼。」他硬聲回答。 要不是確信自己眼力過人,他肯定會被她無辜的模樣騙了。 明明擁有如山多的胭脂,姑娘卻偏要來討,不依不饒,嬌小的身子貼上雷剛的胸膛,小手順著他的手臂繞到他的後腰,困得他無法動彈。 她找到被他握在掌心裡的胭脂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捧在掌心之間,露出真正開心的笑,令硯城裡所有的花都開了。 「你為我買了胭脂。」 她驚喜的輕喊,轉開上蓋,用指尖抹了一些,沾在軟嫩的唇上,更添鮮妍麗色。瞧她視若珍寶的神情,雷剛僵硬的身軀很快軟化,心情也變好了。 「我只抹這盒胭脂。」 她柔柔的說,貼在他懷裡:「好不好?」 映著她嬌顏的黑陣深深。他張嘴啞聲吐出一個字:「好。」 她笑得更加燦爛,在雷剛懷中又說了一句:「而且,只抹給你看,好嗎?」 心上人說的情話,最是動聽。 原本僵硬的嘴角軟化、微揚,他露出滿足的笑容,覺得胸口也滿滿的,粗壯的鐵臂將她圈抱得更緊,再也不去在乎那些堆積如山的胭脂。 靠在她耳邊,他吐息用那只讓她聽見的音量,悄聲再應一個字:「好。」 第三章 丟臉 何清是硯城裡最俊美的男人。 他面如冠玉、身材修長,是何興錢莊的少東,對家傳主業沒半點興趣,也不愛與文人歌詠風月,更不愛與粗人來往,看見衣衫有污漬的人,大老遠就會避開。 同樣的,他也受不了自個兒的衣衫有半點的污痕。就算是滴了一滴茶漬,他也會坐立不安,要隨從奉上乾淨衣衫,立刻更換才行,否則就寧可盡速回家,不願意待在外頭。 為了維持美貌,他沐浴時用的,是冬季從梅花上掃下的雪。 雪融化後,封在罐子裡頭,足足夠一年用。 他還從鬼市里,買來一個藥方。 需要春季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將這四樣花蕊于次年春分曬乾。 又要雨水時雨水十二錢、白露時露水十二錢、霜降時霜十二錢、以及小雪時雪十二錢。 把這四樣水調勻,再加十二錢蜂蜜、十二錢白糖,做成龍眼般大小的丸子,日日都吃,就能保持俊美。 知道劉家有賣胭脂,他也砸下重金,買了不少回來。 他不把胭脂抹在頰上,而是勾畫在眼角,俊美得讓人心跳。在家裡時,他會在銅鏡前端詳老半天;出門之後,只要遇到水池,他就會停下腳步,迷戀的欣賞著自己。 女人們貪愛他的美貌,總守在何家門前,只要他一出門,就追在後頭,搶著摘取他拂過的花葉、挖取他踏過的石磚、掬取他照映過的池水。 也有待字閨中的少女,懇求爹娘去探問,期望能結為連理。 何清卻是理也不理,只顧對鏡描胭脂。除了維持美貌、尋找更美的方式外,他對其他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陳嬌是硯城裡最豔麗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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