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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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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不要動怒,私定終身是我的錯,但我是真心的,願意用餘生彌補,今生今世都對她好,絕對不離不棄。」洪郎認真許諾,充滿誠意的雙眼,含情脈脈的望向一旁。 嬌兒痛哭不已,錢母則是宛如瘋狂,哭著沖上來,用盡全力對著洪郎又哭又打。 「冤枉啊!」 她聲嘶力竭,發散眼紅,潺潺指控。 「你怎麼還在胡說八道?難道是非要害死我,才會甘心嗎?」 店鋪裡哭聲、罵聲不絕於耳,屋頂的瓦片,都快受不住吵鬧,醞釀著要集體出走。客人們想知道內情,故意逗留不走,假裝在挑選商品,其實都樹直耳朵聽著,有人還不顧禮貌,雙手環抱在胸前,大咧咧的看著。 被槌打咒駡的洪郎,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解的問道:「我只是要提親,明媒正娶才不辜負這份情意,怎會是要置人於死地呢?」 這句話猶如火上加油,錢父氣得頭髮根根豎起,錢母哭得跌坐在地,雙腿胡亂踢蹬,之後爬著真要去找繩子,當場就懸樑自盡。 「要死快死,省得再給我丟人現眼。」 錢父非但不阻止,反倒呲牙咧嘴的怒叫,眼睛都迸出殺意。 洪郎慌忙叫著;「千萬不可以!」 「看,捨不得了吧?」 錢父恨恨的獰笑。 「你不是在信裡寫著。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今天就成全你們,讓你們都變成鬼了,再去恩恩愛愛。」 洪郎連忙搖頭。 「我敬重伯母,就像敬重自己的母親,怎麼會寫這種荒誕的言詞?」 「不用狡辯,你寫的信被我瞧見了!」 那封信寫的情意纏綿,滿是甜言蜜語,就連河塘幽會的細節,也描寫的一清二楚。 洪郎面露窘色。「那是我與嬌兒——」 「嬌兒?」 錢父眼前發黑,簡直就要嘔出血來。 「你這個禽獸,竟然母女兼收,連我女兒也玷污了!」 家門不幸,他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念頭。」 洪郎努力搖頭,連忙的否認,不知怎麼發生這等誤會。 「我愛的只有嬌兒。」 淚濕衣裙的少女,俏臉上卻不見喜色,仍是淚如泉湧,悲切的泣喊:「那你為什麼寫了情書,寄給我娘?」 那信紙開頭的親昵稱呼,才映入眼中,就教她傷心欲絕。 「你竟然連我娘都——嗚嗚——」圍觀的群眾譁然。 這個洪郎外表看來,老實又可靠,但沒想到原來是個衣冠禽獸,不僅誘拐已婚婦女,就連對方的女兒都不放過,來個老少通吃,也難怪錢父訾目欲裂,幸虧身手矯健,連忙閃開,嘴裡急急辯解。 「我寫的情書,真的是給嬌兒的!」 「好!」 錢父咬牙獰笑。 「好,你這個殺千刀的,竟然還想狡賴!信我都帶來了,上頭寫的明明白白。」 顫抖的大手,從袖子裡頭,拿出一張被捏皺的米色信紙,當眾攤開在桌上,顧不得家醜外揚,鐵了心要揭開洪郎的罪證。 眾人一擁而上,爭著要看信。桌旁圍滿人群,被人牆擋住的,則是在後頭跳呀跳,能看見一兩字都好。 只是,人們瞧了信,都靜默下來,個個神情複雜。 「怎麼了,為啥都不吭聲?」 得不到聲援的錢父,氣急敗壞的質問。每個對上他視線的人,都心虛的轉開眼睛。 「你們是沒瞧清楚嗎?」 「瞧是瞧清楚了,只是——」 有人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說:「您最好自個兒再仔細看一看。畢竟,這件事我們這些外人——」 錢父雙眉緊擰,把信抓到身前,忿忿不平的咆哮。 「你們都不識字嗎?信上寫的明明白白,就是這傢伙勾引我家——」 視線掃到信上,大嘴吐出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咻的一聲抽氣。錢父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雙眼直瞪著信。 嬌兒擔憂父親,是重讀信上字句,怒火攻心才動憚不得。 「爹!」 她淚痕未幹,抱住父親僵直的身軀。 「您不要這樣,這信我們不看了!不看了!」 她抓過信,想要撕個粉碎,信紙卻意外堅韌,撕了半天就連裂縫都沒有。 挫敗的她傷心欲絕,軟軟的坐回地上。信紙不偏不倚,就飄落在她眼前,像是故意要讓她再瞧一遍。 當她的雙眸,不由自主的掠過信上時,神情即刻從傷痛轉為驚駭,臉色變得比高山上的積雪還要白。 「你竟然——竟然——」 她瞪著洪郎,虛弱的吐出幾個字,然後—— 咕咚! 嬌兒昏過去了。 顧不得旁人詭異額注視,洪郎沖上前去,抱住昏厥的情人,心疼的輕輕搖晃,再一手把信拿到眼前呢,想確認到底是哪裡出錯,竟會鬧得嬌兒一家子,尋死的尋死、昏倒的昏倒,還有一個僵直不動,杵在那兒像根石柱。 這一看,連他這個寫信的人也愣住了。 信上的字句,的確都是他寫的沒錯。但是,傾訴綿綿情意的對象,既不是他所寫的嬌兒,更不是讓錢父暴跳如雷的錢母,而是他將來的丈人錢父! 洪郎目瞪口呆,不知是哪裡出了錯,手裡的信紙,卻從柔軟轉為堅硬,信上墨蹟淡去,縐折變成一張臉,咧開的嘴嘎啦嘎啦的刺耳笑聲。 鬧出這場風波的它,四角卷起,如使用四肢,輕易從洪郎手裡掙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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