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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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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表著,兩人默契極佳,彼此信任至深。 她依言將絹書取來,放置在睡榻旁,才去取了溫水。再度回到睡榻前時,看見他已經打開絹書,望著那筆跡清瞿的文章,開始閱讀了起來。 「大人,溫水來了。」她送上溫水。 他卻連頭也不抬。 「嗯。」 「請您少量多飲,先讓身體適應。」 這次,他甚至沒有應聲,注意力沉溺在絹書中。文章裡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事件、每一個處理方式,他都沒有漏看。 見他這麼專注,甚至因為傾身,拉扯到尚未結痂的傷口,使得鮮血染濕藥布,還滲出些許,她不由自主,關懷的勸說著。 「大人,您的傷勢嚴重,最好再靜養幾日,否則傷口會痊癒得較慢。」她十分在意他的傷勢。 關靖還是沒有抬頭,倒是一邊閱讀素絹,一邊笑了笑。 「不行,那個刺客,已經讓我浪費了數日。我要是再擱置,這些政事不管,韓良肯定要囉唆了。」他笑意不減,似真似假的說道:「我寧可再被砍一刀,也不想聽他囉唆。」 眼看勸說不成,她只能折起乾淨的手絹,用最輕最輕的動作,為他擦拭著,即將從藥布邊緣滴落的血滴。 這一個舉動,果然讓關靖的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他濃眉微挑,握住她的小手,興味盎然的說道:「你是頭一個,在我閱讀絹書時,膽敢打擾我的人。」 「大人如此重視絹書,必然也不希望,血漬汙了絹書,損及韓良大人多日的心血。」她迎視著那雙黑眸,沒有半點畏懼。 這也是除了韓良之外,他頭一次遇見,明明知曉他的惡名,卻沒有因為他語中的嘲弄,而惶恐的磕頭認罪,反而振振有詞的,說出連他也無法辯駁的話語。 他激賞的一笑,還沒有開口讚美,視線卻先看見,那在他粗糙的掌心裡,顯得那麼柔弱、那麼嬌小的手上,有著許多傷痕。 「你受傷了。」笑容消失,原本舒展的濃眉,擰皺了起來。 「只是小傷,不礙事的。」她試圖抽回手。 他卻沒有放手,反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比閱讀絹書,還要認真的審視著。 柔嫩的雙手上,盡是傷痕累累。不但有著幾日之前,為了取血為藥引,她急於替他止血的時候,親口咬破的舊傷,掌心裡還有幾枚,新月形狀的新傷。 他取下手絹,先為她擦拭,新月般的血痕,才鬆開她的雙手,開口下令。「花廳的黑檀鑲銅櫃裡,該有一個青瓷裝盛的藥膏,你去拿過來。」 嬌小的身軀,聽從他的命令,靜靜離開睡榻,往花廳走去,消失在垂簾的後方。過了一會兒之後,她才又掀開垂簾,朝著他走了過來。 她回到睡榻旁,將找尋到的青瓷淺盅,放入他張開的掌心裡。 粗糙的指掌,掀開青瓷淺盅的蓋子,裝盛在其中的,是透著微微淡綠的藥膏。即使滿室濃香,藥膏的奇特香氣,仍清晰可辨。 「這是皇上御賜的藥膏,據說是從西域而來,能治療淺傷的奇藥。」他以食指,挑取了藥膏。「這對你手上的傷有效。」 她身子略僵,一動也不動。 皇上御賜的藥膏,是多麼的貴重,既然又是西域之物,肯定極為希罕,朝中的重臣裡頭,能夠受賜此物的,恐怕只有關靖一人。 而他,卻要將這藥膏,用在她身上。 眼看她沒動,關靖笑著輕哄。 「別擔心,這藥膏我測試過了,確定沒有毒的。」他用談論著天氣,是晴是雨的口吻,說著對當今皇上大不敬的話語。 他的笑,不知為什麼,讓她更無法動彈。 那不是恐懼、不是驚慌,而是某一種本該是陌生,卻在見到他之後,就不時會偷襲她內心的情緒,每次都讓她不知所措。 無助的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伸手召喚。 「過來。」那醇厚的嗓音,有著惑人的魔力,教人無法拒絕。他注視著她的雙眼,黑眸深邃無底。「更靠近我一些,為我張開雙手。」 像是被催眠般,無法抵抗的她,只能聽從他柔聲的誘哄,在他的眼前張開手心,裸裎她手上的傷痕。 極為緩慢的,關靖先將藥膏,在指尖摩擦得暖了,才塗抹在她的傷口上。他塗抹得很仔細,連最微小的傷口都不放過。 粗糙帶繭的指尖、潤滑芬芳的藥膏,在她的手上流連忘返。他的體溫,溫熱了藥膏,也溫熱了她的雙手。 這樣的觸摸,比交歡更教她戰慄。 他的粗糙、她的潤滑,在她的指尖與手中滑過。她清楚的記得,那粗糙的指,曾在她的身上,做過什麼樣的事。 那些事情,她想忘都忘不了。 滋潤的藥膏,滑溜有聲,一如她在他指下時,難以遏止的潤澤。 「大、大人……」她禁受不住,想要抽回雙手。 靠在她耳畔的灼熱氣息,伴隨著沙啞的男性嗓音,清晰的制止。 「別動。」 就如歡愛之時,他所說的每個字,她都抗拒不了。嬌嫩的雙手顫抖著,卻只能任由他擺佈,一再抹上珍貴的藥膏。 「我……我……」她緊咬著唇瓣,艱難的吐出話語,聲調近似喘息。「我擔待不起,大人這般的眷寵……」 「但是,我想要這麼做。」他在她耳畔低語,然後俯下身去,將唇印在她的掌心上,無限溫柔的說著。「我喜歡這麼做。」 然後,他伸出舌,輕舔她的手心。 暖燙的舌,懶洋洋的劃過,那些新月似的傷,舔去了血漬,也將藥膏勻在那些傷口上。 窗外,風聲呼號。 她傷口不疼了,但是胸中卻隱隱作痛,甚至想要出聲哀求。 不不不,不要啊不要,對她這麼溫柔、不要對她這麼好。 為什麼,他不對她殘忍? 為什麼,他不對她冷血? 如果他像是一般男人般,只是將女人當成泄欲的工具;要是他對她殘忍、對她冷血,事情就會簡單許多。 他的溫柔,讓她至今才知道,自己的胸中,原來藏著一把琴。而他每一下溫柔的舔舐,都撩動著琴弦,發出她未曾聽過的樂音。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以為,心中只有根深柢固的執念,除了達成願望之外,就沒有別的念頭。 但是,自從望見,他首度對她溫柔的笑容後,陌生的情緒,就在她心中深種,隨著伴隨在他的身邊愈久,就愈是茁壯,悄悄在她心中滋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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