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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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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中堂大人的傷口太深,血流難止。」他不敢告訴,身旁這群男人們,是關靖的身體強健,才能熬到現在,要是換作別人,迎頭受了這一刀,肯定早已魂歸九泉。 「連血都止不住,你活著做什麼?」鄭子鷹怒叫著。 那憤怒的叫嚷,穿透她的驚慌,讓她終於回過神來,勉強鎮定下來。白潤的小手,用力按住傷口的兩端。 關靖痛哼了一聲,驚得男人們又叫嚷起來。 「住手,你弄痛主公了!」 「快放開!」 「把她拉開來,快!」 男人們的手,才剛落在她肩上,她卻陡然揚聲。 「退後!」清脆的聲音喝叱著。 那堅定的語氣,以及蒼白的小臉上,透露的堅決,竟讓南國最精銳的文官武將,一時之間全都愣住。 「韓良大人。」她喚著。「請派人速速取我的香匣過來。」 玄衣灰發的男人,先是看著她,又看了看重傷的關靖,很快的作出判斷,轉身命人去取香匣。 奴僕用最快的速度,把香匣送到。 她專注的掀開匣蓋,在齊全的香料中,取了一撮深褐色的種子,在掌心中搓揉得溫暖且粉碎了。然後,她咬破指尖,將豔紅的血與芬芳的粉末混合。 只是咬破一指,血量還不夠,她將指尖都咬破。積蓄了足夠的血量,讓手中的粉末與血混為泥狀,才仔細的將其敷在關靖的傷口上。 「這能暫時止血。」她輕聲告訴他。 「為什麼不能只用我的血?」他撫摸著,她指上的傷口,感受到傷口以外的陌生疼痛。她為了他,竟願意受這樣的痛。 「要混入女子之血,才能有效。」她解釋著,注視著血泥融入傷口,鮮血終於慢慢被止住,不再大量流淌。 「止住了!血真的止住了!」子鷹大喜。 「果真有效!」 眾人又驚又喜,唯獨韓良神色未變。 「沉香姑娘,多謝您救了主公。」他恭敬的說著,暗中將預備好的匕首,藏回袖子裡。從頭到尾,他都在防範著這個女人。 眾人的喧嘩,關靖與沉香始終置若罔聞。他即使因為大量失血,體力衰竭,極為的虛弱,卻還不放開她的手。 「痛嗎?」他撫過,每一個為他而滴血的傷口。 她淚眼蒙矓,搖了搖頭。 「不痛。」 她一心只在意他的生死,這點小痛根本算不了什麼。為了不讓他死去,就算要她血盡身亡,也心甘情願。 關靖彎唇一笑。 「說謊,是要受罰的。」 「任何責罰,我都願意承受。」她的小臉,貼著他的手心,幾近虔誠的低語著。「只要答應我,別死。」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慎重的許諾。 「好,我答應你。」兩人的雙手緊緊相握,連鮮血也相融,許久許久都沒有分開。 幸虧處理得宜,關靖的傷雖重,卻只在鬼門關前兜轉一圈,昏睡了幾日幾夜之後,就清醒過來,讓眾人全松了一口氣。 不論日夜,沉香都陪伴在他身旁。 她看得出文臣武將,都以他馬首是瞻,一旦沒了他殘酷睿智的判斷、冷血無情的指示,這些人就會群龍無首,即使能力再強,也是一盤散沙。 在眾人慌亂時,還能保持鎮定的,只有韓良一人。 他代替關靖,每日接見官員,聽取各地消息,再寫為絹書,每晚親自送到關靖的臥榻旁。 每晚,韓良都要確定,關靖傷勢沒有惡化,而是逐漸好轉之後,才會留下絹書離去。 到了第五天的清晨,關靖終於醒了。 那雙黑眸幾乎是一睜開眼,就即刻恢復清明。他縝密的思緒,沒有受到重傷影響,瞬間就記起,讓他額上疼痛,精神不振的原因。 聞見室內淡雅的熏香,以及熏香之中,那淡之又淡的氣息,他就已經知道,在身旁伺候的人是誰。 只有她的身上,才有這麼美好的氣息。 他深吸了一口氣,卻因此牽連到傷勢,不由得悶哼一聲。 正為陶熏爐添加香料的她,因為那一聲,連忙轉過身來。對於他的任何動靜,她都格外關注,不敢有任何遺漏。 「大人,您醒了嗎?」她走到床榻旁,衣料拂過青磚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急促,連一丁點兒的時間都等不及,就來到他面前。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我昏睡多久了?」 「五天四夜。」 他沒有惱怒,反倒輕笑一聲。 「我該感謝那個刺客,竟讓我能休息這麼久。」 淡淡的馨鬱氣息,又靠近了些許,黑如點漆的雙眸望著他,小臉上是藏不住的關懷,還有欣喜。 她這幾日的擔憂,絕對不會亞于韓良,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費盡心力,不眠不休的守護著他,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看見他醒來,她才松了一口氣。 如他所應允的,他沒有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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