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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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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一頭璀璨金髮的藍眼女孩,啟開粉嫩菱形的雙唇,吐露出如此哀怨的話語。蒼白若霜的肌膚連細微的紫藍色血脈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像個來自北國的白雪精靈,仿佛隨時就要消逝一般。 她太透明了,以致於他伸手捕捉卻只撈到一縷冰涼的氣息,他來不及阻止她離他而去,她甚至不給他一點時間來挽回她的性命。 「不該後悔的,可是卻偏偏發生了那樣的事,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女孩吐氣如蘭,幽幽陳述著,才一瞬間,她仿佛又變得更加稀薄透明了。 她只穿著一件紡紗長薄衫,兩條纖細無骨的手臂極不自然地垂責兩側,指尖無力朝向地面,好似一具空洞無神的傀儡娃娃,支撐著她的只有白皙頸子上的那一圈粗麻繩。 他驚愕地望向她瞳孔放大的眼底,不敢相信膽小怯弱的她,在最後一刻竟然表現得如此決絕,完全沒有一絲商榷的地步。 「再見了,我的愛人……」 她留給他的,只有這麼一句才出口便隨風飄散消逝的低語。 他不明白,如果她真的愛他,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值得害怕? 如果她真的愛他,她應該相信他們會克服一切,沒有誰能夠將他們的愛撕裂。 然而她卻選擇了逃避這個世界,逃避他給的愛;她狠狠地從他身邊逃開,獨自往另一個世界狂奔而去。 「為什麼丟下我?薇黛兒……」 他的悲嗚呼喚,她怕是再也聽不見了。 希佛自惡夢中醒來,腦海中盤旋著薇黛兒悽楚的笑容與懸樑的姿態,她冰冷的軀體,讓他無法克制的渾身顫慄不休。直到今日,他仍然無法忘記那可怕殘忍的訣別時刻,她就這樣當著他的面,自私地宣判終止他們的誓約,將他們的愛情劃下休止符,也扼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他當然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她時晴時雨的心緒,然而當時正值重要的藝術發表會前夕,他忙得無法分身來聆聽她的苦惱煩躁,直到他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無論他怎樣懊惱,怎樣責怪自己,也挽不回薇黛兒選擇背離的心意,她是他心上一縷早逝的幽魂,註定將要縈繞他一生,至死不休。 揮去額前因惡夢而生的冷汗,希佛起身自酒櫃裡取出一瓶濃烈的威士忌,狠狠灌下一大口。初醒的第一杯黃湯下肚讓他頭暈目眩,以致于他完全沒注意他的大門在此時毫無預警地被猛然踹開來。 「藝術家都住這種屋子嗎?我還以為你們都非常注重生活品質咧!」 荷曼甩著她那頭可怕的辮子,帶著她爽朗的嗓音沖進了希佛狹窄的斗室裡,在希佛未及反應之前,江朵嫣也躲在荷曼背後,怯生生地跟著進入屋內。 「是你?」 看見江朵嫣,希佛的反應是再度打開瓶蓋,猛然灌下幾口烈酒。 「你不認識我,倒認識了她,嘿,這可有趣了。」 荷曼閑在一旁,將朵嫣眼底充盈的愛慕,和希佛明顯不悅的神情盡收眼底。她真沒想到一回巴黎就有這種好戲可看,她的運氣真的好得太不可思議了。 「我不……」江朵嫣還想撇清她與希佛的關係。 希佛卻搶先發難,「你又來這裡作什麼?我已經說過了你無法勝任助理的工作,就算你聽不懂我說的話,難道我把你扔出門外的動作還不足以讓你明白嗎?」 「把人扔出門外?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呀!這樣欺負一個女人,真是丟臉!」 荷曼將大背包隨手扔在地上,一面說著,一面瀏覽著這間小小的工作室。 「死纏爛打、聽不懂拒絕的話的女人才是丟臉。」 希佛意有所指地撇撇唇,冰綠眸光冷冷地朝江朵嫣的方向掃過去。 這個男人真殘忍,他分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眼底的迷戀,她的心意他不屑接受,於是狠狠地蹋。 面對希佛傷人的鋒利言語,江朵嫣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懂得體會別人心情的傢伙最可惡,難怪薇黛兒會離開你,從前我認為她實在太傻,但是今天親耳聽見你這樣以言語傷害一個愛你的人,我總算可以明白薇黛兒斷然捨棄一切的絕望心情了。」 荷曼輕描淡寫地訴說著,不理會她的話讓希佛的內心起了多大的變化。 天知道薇黛兒是他心中無法痊癒的傷痛,而現在眼前這個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陌生女子,竟然指控是他的冷血殘酷逼死了他的愛人,他如何能夠容許一個外人胡亂污蔑他對薇黛兒至死不渝的愛情,不!他無法接受這樣離譜的抹黑! 希佛沖上前去,一把攫住荷曼欲觸碰一尊半完成塑像的手,他像一頭踩到刺的野獸,氣憤令他暴怒,理智全失。 「該死的!你是個什麼東西,誰讓你有膽說這樣可惡至極的渾話!」 沒被希佛發狂似的激動怒吼給嚇壞,相反的,荷曼昂起下巴,露齒冷笑道: 「你連我是誰都猜不到,你的腦袋八成跟著薇黛兒一起死掉了吧?我是裡昂的妹妹,那個在婚禮上被你奪走新娘的倒黴新郎官的妹妹!」 巴黎近郊的一棟富麗堂皇的宅邸之中,此刻充滿著一觸即發的危險氣勢,只見在這個古老宅邸已有三十年資歷,一向予人穩重威嚴形象的總管家——封索瓦,也難掩心中激動的情緒,他明顯異於平常的緊張與不安使原本就十分異常的氣氛變得更加撲朔微妙。 一些嘴碎的下人們忍不住一逮著機會便湊在一起,不斷思忖猜測著究竟將有什麼樣的大事要在這座古典穆然的宅子裡發生。 「聽說那個古怪的小姐要回家了……」 「不是說她老早就被逐出家門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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