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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既是那般快活愜意,他就該要繼續待在蓬蘆,不應收兵回府。

  真是失策,沒料到他會這麼早回府,原以為他會膩在蓬蘆,甚至不回府的。啐,這感覺活似教他擺了一道。

  「你……」臧彧炎半醉的桃花眼費力地半掀著,突然瞅見屏風上,燭火投映出的身影,他大剌剌地走到屏風旁。「既然人在這兒,你招呼一聲不就得了,說什麼我裝瘋賣傻來著?」

  哼,她在外頭不是得體得很?怎麼一回到府裡又變成個冷言冷語的夜叉了?

  驀地,傅玨凰不著聲色地將身子更往浴桶裡沉,咬了咬牙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混蛋,他分明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在屏風後沐浴,他非但不回避,還大剌剌地走到她面前。怎麼,他打算趁她未著寸縷,好生調戲她一番不成?

  「你問我到底想說什麼?」打了個酒嗝,又往前走了兩步,眼看距離浴桶不到三步遠,他卻沒有止步的打算。「我還想問你到底是怎麼著。」

  「我又怎麼了?」她嫌惡地開口,下巴抵在水面上。

  混蛋!他要是再走過來,若是真走過來……

  就在兩人僅距一步遠時,臧彧炎驀地停住腳,斂了下眼,神情相當正經,看不出有半點醉意。

  「你瞧什麼?」她咬牙切齒地低咆。

  可惡,要不是她現在未著寸縷又手無寸鐵,她絕對不會放任他這般放肆地盯著她瞧。

  「我不怕你了。」他低嗄地道。

  「嗄?」

  「我告訴你,我現下不怕你了,別以為你能夠再命令我!」哼,原來多喝了點酒,便能夠消除那根深蒂固的恐懼。早知道這般簡單,三百年前他就該把自個兒灌醉。

  哈哈,他明白了。

  原來成親那一夜,他之所以會那般大膽放縱是因為酒精作祟,當然,酒裡大抵也教人下了藥吧。眼前的景象瞧來有些迷蒙,卻仍可清楚地瞧見她羞紅的粉顏……

  嗯,原來喝了酒之後再瞧她,她變得這般迷人……

  再仔細瞧瞧她,她確實是長得不俗,尤其是那一雙細長的美眸、厚薄適中的粉唇,他曾經是那般憐惜卻又情難自遏地咬囓舔吮數回……

  他驀地一愣,不禁懷疑——自己該不會又被下藥了吧?

  傅玨凰不由得擰緊柳眉,這傢伙究竟在說什麼?

  真是醉瘋了不成,直說什麼怕不怕她的話,他怕她作啥?她又不是長得三頭六臂,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他哪裡怕她來著?瞧瞧,他那雙桃花眼底下藏著多少下流思想……這混蛋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他該不會又要對她伸出魔掌吧?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靠過來……」她咬牙低咆著。

  然而他卻毫無顧忌地直朝她逼近,最後整個人倚在浴桶邊緣上。

  這下流胚子!

  「啊!」

  傅玨凰火冒三丈地瞪著他,「你清醒一點了沒?」

  「你……」他甩了甩臉,微涼的濕意從頭頂緩緩地淌下……她,居然潑他水!

  「無恥之徒!」她發火地怒駡。

  「我?」他眨了眨眼,雙眼瞪向她,齜牙咧嘴地吼道:「你說的人到底是誰?你該不會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吧!」他是她的相公耶,居然說他是無恥之徒!

  「我豈會不知道你是誰?」她撇嘴冷哂,眸底盡是嘲諷。「專門收賄貪污,以官職之便圖謀錢財,與胞兄狼狽為奸、內外夾應,從西方引渡不少違禁品人土,甚至還私下喊價買賣!」

  臧彧炎聽得一愣一愣,緩緩地眯起眼。「你哪一隻眼睛瞧見我收賄,又是哪一隻眼睛瞧見我與胞兄狼狽為奸?」

  「我不需要親眼瞧見,也知曉是這麼一回事。」這事兒在杭州一帶無人不知,就唯獨他自個兒不知道,根本是在裝胡塗。

  「哼,聽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想起一件事。」他嘲謔地道。

  傅玨凰抬眼睇著他,不解他怎會突然轉了話題。

  「聽說,傅記車坊和傅記絲造廠的大老闆,為人尖酸刻薄,行事跋扈專制,待人更是殘酷無情,說一不二,搞得廠子裡頭的工人怨聲載道。」臧彧炎瞧見她的臉色漸漸刷白,不禁咧嘴笑著,揚高眉稍飽含挑釁意味。

  今兒個在蓬蘆,他還有多筆賬沒同她清算呢,她倒是撒野撒到他頭上來了,難不成真是瞧他心軟,硬是吃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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