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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究竟有什麼事可以教他忍住,不對她發動毒舌攻勢呢?

  是爹同他說了什麼,還是他心裡在胡想些什麼?

  他這回在杭州待了這麼久,難道爹真要留他在這兒嗎?他若接管這兒,那她要上哪兒去?

  說不準真是如此,往後都由他接手,所以他壓根兒不需要再罵她什麼,也不需要她管事了……然而,爹真會這麼做嗎?爹會信任他勝過她嗎?到底誰才是爹的骨肉啊?

  他該不會真如外頭謠傳,真是爹在外的私生子呢?

  「我出去一會兒。」

  她兀自發楞,一聽見他的聲音,驀地抬眼。

  「你要上哪兒?你不是還沒用午膳嗎?」她絕對不是擔心他,只是很怕他到外頭說傅府虧待他。

  「與人有約。」

  「誰?」

  聽她這麼一問,他不禁挑眉看著她。

  「你說!是不是要去與人談生意?」肯定是,要不然他為何不說?「我也要去!」

  不過是談筆生意罷了,她也行啊,只要給她機會,好歹她也是個掌櫃,總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給他吧?

  這麼一來,她豈不是成了傀儡掌櫃?

  「那種地方,你不方便。」他冷聲說道。

  「怎麼會不方便?」她不禁發噱。

  真是笑話!不過是談生意罷了,哪有什麼方便不方便?

  「儘管近來風氣開放不少,但也鮮少聽聞姑娘家出門與人談生意。」阮棄悠瞥了她一眼,隨即又別開眼,好似多瞧一眼,都覺得生厭。

  「既是鮮少,仍表示有。」她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我那兩個姐姐還不是成天在外頭拋頭露面,怎麼就不見你說說她們?」

  自從幾年前爹把織造廠和繡坊交給姐姐們後,什麼樣的大小生意還不是由她們自個兒與人接洽、談妥的?

  他還說什麼鮮少,她家裡就有兩個!

  姐姐們也是他一手調數出來的弟子,他居然放任她們在外頭與人接洽生意,卻不准她涉入,會不會太大小眼了?難道,她真是這般教他厭惡?

  「那是因為你和她們不同。」他不著痕跡地輕歎一口氣。

  大小姐和二小姐談起生意都有幾分強勢;以大小姐來說,她的性子外放果斷、威態萬千,敢在她面前這次的人不多;以二小姐而言,她的性子剛毅不阿、是非分明,談起生意威凜不可欺……上述幾點,她身上沒有半點。

  不是他看扁她,而是她刁蠻任性、恣意妄為,腦袋裡頭沒有任何算計,壓根兒不適合同人談生意。

  再者,兩位千金大抵都是請對方到府談生意,不似他這般邀對方上妓館。上那等煙花之地,怎能帶她一道去?況且方爺性好漁色,若是見著她……倘若可以,他不想節外生枝。

  「哪裡不同?」她逼問他。

  混蛋!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為何姐姐們能,她就不能?

  她到底是哪裡比不上姐姐們?好歹也讓她到外頭試試,倘若真是不行,再瞧瞧該怎麼辦才好,哪能這樣就隨便地判了她死刑?

  這未免對她太過不公,倘若不讓她試試,她當然永遠都不會。

  「你……」睇著她絕不妥協的神情,他不禁在心裡又暗歎了幾聲。

  看來,若不帶她出門一趟,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說不準還會跟在他身後不放,與其被她跟出問題,倒不如……

  「如何?」他要是說不,她就要他好看。她是主子耶,她都開口要求了,他豈能說不?

  阮棄悠無奈地挑起濃眉,對一旁的夥計招了招手,湊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隨即便打發他走。

  傅搖光不禁微蹙起眉。

  「你同他說了什麼?」他好大的膽子,居然當著她的面咬起耳朵,壓根兒沒將她這個主子看在眼裡。

  「沒說什麼,只是要他去同方爺說一聲,說你要去拜訪他,順便換個地方。」他邊說邊往外走,壓根兒不管她有沒有跟上。

  「方爺?誰是方爺?為何我拜訪他,還得換個地方?再者,我又不是要拜訪他,我不過是要同他談生意罷了,你怎麼說是我要拜訪他?他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好歹也先同我說一聲啊。」她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地問個沒完。

  阮棄悠置若罔聞,黑眸直視著外頭,仿若當她不存在。

  她居然連方爺是誰都不知道?那她憑什麼說要同他談生意?連對方的底細都不清楚,生意還要不要談?

  他怎會教出這般不成材的弟子?真是丟盡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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