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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長指拂過她微蹙的柳眉、濃密如扇的羽睫、小巧挺直的俏鼻、柔軟粉嫩的嫣唇,他的雙眼被她的美麗所吸引,心也被她的清冷倔氣所牽引。

  他緩緩地俯下臉,在幾乎碰到她的唇之前,聽聞外頭傳來陣陣的腳步聲,驚醒了陷於旖旎情韻中的他。

  他隨即在不擾醒她的情況下起身,迅速穿戴整齊,走到門邊時不禁又回頭睨了她一眼,輕歎一聲後便無聲地離開。

  ***

  「梅兒。」

  在半夢半醒中,季雪梅迷迷糊糊地睜開迷蒙的水眸,愣愣地臉向門邊,不懂為何門外會傳來觀仁偲虛弱的聲音。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坐起身,酸疼的身子感到錐心的刺寒,她隨即拉起被子,掩住暴露於寒氣中的嬌軀,七手八腳地尋找衣袍穿上。

  天,他就像是個魔一般,讓她在不知不覺中食髓知味,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懷抱裡墮落,忘情得像是個蕩婦。

  以前的她到底是什麼樣子,她早已記不得,她只覺得現下的自己一點也不像是自己,然而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以前還是現下的樣子?連她都搞混了。這一切……「梅兒。」

  突地,門外又傳來觀仁偲虛弱的喚聲令她不解地站起身走向門,卻停駐在門前,越超不前,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開門。

  他是怎麼了?以往他不總是狂傲地進入她的房,今兒個怎會在門口喚她?

  到底該不該開門?這扇門若是開了,她便再也找不到原本的自己;但是倘若不開,他的嗓音卻又令她感到悸動不安。

  她舉起手,想要推開門,卻又突地止住動作。

  不成,她不能因為得知道瓶靜不再是他的妻而感到開心,更不能因為他壓根兒不愛瓶靜而開了這扇門,畢竟她的身份未變,她與他之間仍有著一道兩人皆跨越不了的鴻溝。在觀元承回到這裡之前,這一切只是夢,等到觀元承回觀府,便是夢醒的時候。

  「梅兒,我受傷了,你快替我開門。」

  觀仁偲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腥血,整個人倚在門板上頭,感覺眼前益發黑暗,仿若夜晚一般。

  該死,尋朝敦真是好狠的心,居然沒對他手下留情,出招之狠分明是要奪他的命。他和他之間什麼時候結下這麼大的梁子,他怎會不知道?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孰知他居然禁不起。

  可惡,倘若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想辦法回報他。

  「梅兒……」他用著最後的力氣,喑啞的喊著,心底不禁疑惑,難不成她不在東苑?

  倘若她真不在這裡的話,那他可是凶多吉少了。

  「你——」

  在觀仁偲昏厥之前,季雪梅心悸於他詭異的嗓音,不禁打開了門。然門板一開,他頎長的身影隨即倒在地上,嚇得她花容失色。

  「你怎麼了?」

  他流血了!到底是哪裡受傷了?又是誰下的狠手,居然敢潛進觀府裡傷了他?

  「梅兒……」

  他用盡全力,半眯著眼瞅著眼前為他扭曲嬌容的季雪梅,不知為何!他竟然有著些微的喜悅;倘若他的傷重可以換來她的關切,那可真是情得。

  「仁偲、仁偲?」季雪梅拔尖地喊著他的名字,捧著他的臉,將他枕在自個兒跪在地上的雙腿上。

  天,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心在狂跳,仿若達靈魂也快散去,雙手抖顫得甚至握不住他的手。

  「你在喚我的名嗎?那我真是死而無憾了。」他勾唇笑得得意,隨即失去了意識,然勾在唇邊的笑依舊。

  「仁偲?」她驚喊了一聲,隨即對外喊著:「來人啊!二少爺受傷了,你們還不趕快過來!」

  或許府內的下人會因此而發覺她和他之間的曖昧,但是事到如今,人命關天,她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可以再次站在她面前笑著,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第九章

  謝過大夫,確定觀仁偲的身子無大礙,撤退了房裡的閒雜人等後,季雪梅一顆浮躁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凝脂般的柔荑輕觸著他冰涼的臉。

  天,倘若她方才堅持不開門的話,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到底是誰如此心狠手辣,居然下這種毒手。倘若不是如大夫所說他有習武護體的話,只怕傷勢不只如此。

  她輕觸他濃密的眉、深陷的眼窩、挺直的鼻樑、緊抿的唇瓣……他的長髮披散在她的枕上,瞧起來顯得有點狼狽,但仍不改他不可一世、意氣風發的氣勢。

  他的霸氣已令她折服,然而……相遇得太早,埋下了禍根!才會讓兩人在這一段不該繼續下去的情感中無助地泅遊,傷害著彼此。

  再這樣下去的話,終會使得雙方傷痕累累,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不再想他、念他……這樣的情感詭異陌生,讓她不知所措,讓她驚惶失色,可是該停止的終究還是要停止。

  只要等到觀仁偲將瓶靜交給尋朝敦!那時,便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讓她掛心,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擔憂,她便可以自他所撒下的情網中全身而退,等著觀元承回觀府。

  在觀元承回府之前,她勢必要讓一切回到原點。

  或許清白不再,但她仍可以服侍他,直到他不再需要她為止。如此一來,便可以不讓爹臉上無光了。

  至於觀仁偲……只能算是有緣無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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