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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丁大哥逃出來了,將名字顛倒是為了避人耳目,以斷追殺。」他緩緩說道。

  是的,他的原名為丁戒灝,當年遭陬王爺相救,留在身邊為貼身侍從、將名字改為灝戒,可以斷絕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如此。」淚水順著香腮,點點落在雪白的衣襟上,暈成片片淚跡。「知道丁大哥還好好的,小四就安心了,這輩子……再也沒有可以讓小四耿耿於懷、寢食不安的事了。」

  是老天憐她,在她死去之前,得以知悉所有掛心的事,讓她可以安心地走,安心地離開這片亂世紅塵。

  「小四,怎地說這話,丁大哥可不允許你這般傷害自個兒的身體。」丁戒灝難得斥責著。

  當年,他也以為玉家已遭不測,儘管人還安在,在這茫茫人海裡,想再相見,只怕是大海撈針,無緣得見了。

  可……在回蘇州的一段路上,他認出她來了,儘管已經許多年不見,他仍是可以一眼認出她不變的容顏。於是,他便決定仍是隱姓埋名好暗地保護她,可他沒想到,傷害她的人,竟是他的主子!

  「小四……已經不行了……」儘管身體上受盡痛楚,儘管精神上受盡折磨,她仍然綻出粲亮的笑花,像是極滿足這最後的相遇。

  「什麼話,丁大哥會想辦法的。」丁戒灝硬扶起她的身子,喂她喝藥湯。

  藥湯方一下肚,玉琬琰便全數嘔出,甚至還嘔出血絲,觸目驚心得令丁戒灝心一緊。

  早知道如此,當初他就不該讓她伴在王爺的身邊,該讓她待在杭州,才不致讓她受了冤、折騰了自己。

  「丁大哥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王爺,我去同王爺說去,讓他明白這一切。」事不宜遲,丁戒灝話一說完,便急著往外走,卻讓玉琬琰揪住了衣角。

  「不用了,他不相信小四,小四……無話可說!」話一說完,玉琬琰隨即又嘔出一大口血。

  實是朱熹康妒意太深,才會下手太重,如此傷了她。

  丁戒灝憂心地望著她,看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像是風中殘燭一般,現下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小四!」丁戒灝心疼地擁著玉琬琰,卻又無計可施。

  「住手!灝戒!」門板倏地大開,狂風暴雪登時進入屋內,而雪虐風饕中映著一道不可臆測的人影。

  朱熹康瞪大一雙陰鷙森冷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睨著丁戒灝和他懷中虛弱的人兒。

  「王爺……」丁戒灝一愣,連忙以身子擋住狂亂而進的風雪,以免玉琬琰再受風雪的肆虐。

  朱熹康無聲地走進屋內,一隻黑眸直視著丁戒灝,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卻又不得不信——

  她確實是溫馴地窩在他的懷裡!

  她可以像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臥倒在任何男人的懷裡,卻唯獨不願讓他碰觸她的身子!?

  「出去!」他冷冷的聲音仿似屋內狂肆的風雪。

  朱熹康的黑眸如箭,穿過丁戒灝的身軀,直視著他懷裡的玉琬琰,眼底有著邪佞詭譎的眸光。

  「王爺……」丁戒灝頭一次以眼直視著朱熹康。

  「怎麼著,你也學會如何拂逆本王了?」他的聲音帶著濃濃自嘲的笑意,冷鷙的俊顏上卻散出肅殺之氣。

  他很清楚,自從將玉琬琰接到蘇州之後,灝戒便愈顯得古怪,他不及細想這裡頭的真相,現在卻讓他碰見了……

  「灝戒不敢。」丁戒灝張起一雙黑眸無懼地直視著朱熹康。「王爺對灝戒恩同再造,灝戒不敢忘,可是……王爺不該如此對待夫人。」

  「本王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開口了?」朱熹康眯起冷峻的黑眸直視著他,胸口不斷地起伏,他得費盡全身的力量控制自己,才能阻止自己想要將他倆拉開的衝動。

  「我……」

  「你倒是對她挺用心的。」朱熹康的黑眸盛滿怒意,嘴角卻極不自然地揚起,反勾勒出迷人的丰采。

  他的黑眸直望著玉琬琰的小手,直盯著她用盡力氣地貼在丁戒灝的懷裡,像是不在意他的存在,當著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偷漢子。

  「王爺,夫人的身子……」丁戒灝聽出他語中的意思,急急辯道。

  「你很清楚她的身子?」詭邪的笑凝滯在他迷人的唇邊,高大的身子也隨之一僵。

  「不……」丁戒灝急急讓玉琬琰躺下,遠離自己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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