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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可我懷裡正好有一些上路之前買的鹵牛肉,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吃上一點?」北方人愛吃肉,尤其是這上好的牛肉,他可不相信把這一樣法寶搬出來,她還能文風不動。

  「嗄?」

  惠安瞪大眼,直盯著端弋不疾不徐地自懷裡取出油紙袋,尚未攤開紙袋,光是聞到那個味道,他的口水便失控地滴落在自己盤起的雙腿上。

  天啊,是鹵牛肉耶!在宮中他雖是常常見到,卻鮮少吃到,通常都只能和幾個小公公窩在角落裡,用手指抹一點殘渣餘滓,就夠他在心底偷偷地開心好幾天了。

  想不到今兒個他能有幸一嘗鹵牛肉的滋味。

  天!好大一塊……瞧端弋將軍自靴子裡取出匕首,慢慢地將鹵牛肉切成一片片。不成、不成,再看下去,他定會受不住的,說不定他會為了幾片鹵牛肉就把公主給賣了……

  「小惠子,你窩在門外同誰說話來著?」

  艙房裡傳來璧璽的怒吼聲,適時地拉回惠安恍惚的心智,他雙手並用地抹去滑落嘴邊的口水,心神一定,對端弋手中的鹵牛肉視若無睹。

  「回少爺的話,端弋將軍在門外。」

  「叫他滾回他的艙房,別礙在本少爺的艙門口!」璧璽不客氣地吼著,一想起端弋,她不禁怒火中燒。

  可惡的男人,他不是急著要擺脫她,急著要逃婚嗎?為何今兒個卻又在她跟前晃來晃去?倘若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分,他定是連忙跳船而去,逃離她這個醜公主身旁。

  「璧璽,是誰惹你生氣了?」端弋輕柔的聲音在艙房外響起,唇角的笑煞是勾魂。「是不是小惠子這不中用的奴才?」

  小惠子一聽,不禁抬眼瞪視著他。他居然這樣子說他!幸好自己早已看穿他的真面目,否則他現下心裡定是疼痛不已。

  嗚,幸好有公主無情地磨練他,才讓他得以練就一雙識人的眸;不過他也太狠了吧!方才還拿鹵牛肉要賄賂他,一聽見公主的聲音又……咦,鹵牛肉是什麼時候被收起來的?怎麼不見了?

  嗚,還好自己三緘其口,什麼都沒說,要不然真的是小命不保。

  不過,端弋將軍是閑得發慌不成,否則為何老是要找公主閒聊?該不會是他看穿了公主的女兒身?

  「與小惠子無關,而是這船上有閒雜人等讓本少爺感到礙眼極了,只好把自個兒關在艙房裡,免得傷了本少爺的眼!」璧璽不由得又怒吼道,腹裡一陣翻攪,酸液不禁又湧上口。

  嗚……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船晃得她快要吐死了,頭又暈,怒火又燒得張狂,簡直是快要把她逼昏了。

  話說回來,這全都是小惠子的錯,沒事要她走漕運,害她吐得半死,偏偏又萬中選一的挑中一艘與鄂圖洛端弋同行的船。

  可惡!她想要回京,就算在宮中被人譏笑亦無妨,她不想到杭州去了!

  「唉呀,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極了一個姑娘家在撒嬌的感覺?」端弋倚在門邊,唇邊笑意深濃。

  惠安一聽,不禁豎起一雙順風耳,胸口怦怦跳個不停。

  他該不會真的看出什麼了吧?

  倏地,艙門頓開,露出璧璽一張慘白卻又霎時怒紅的俏臉。

  「你說誰是姑娘家來著?」她冷著聲問,威儀頓生。

  「不過是說笑罷了,你犯得著生這麼大的氣嗎?」端弋笑得賊,伸出手作勢要抱住她,她連忙往橫跳,讓他得以大方地走近她的艙房。「瞧你這模樣,八成尚未用膳,是不?倒不如一起用吧?」

  他十分自然地落座在必璽房內的矮幾前,攤開方才切好的鹵牛肉,招呼她到一旁坐下,彷若他才是這個艙房的主人似的。

  璧璽怒眼瞪視著他,玉白的小手握得死緊。

  「本少爺要休息了,煩請你出去。」璧璽冷著俏臉,纖纖玉指指向門外。

  她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真有這麼厚顏無恥的男人,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壓根兒不歡迎他嗎?

  「唉呀,璧璽,難道你不知道要同船渡,得修上十年,才有幸得到今日的緣嗎?」端弋絲毫不把她的怒言瞧在眼底,反倒是對她粉白俏臉上的怒潮顯得有興趣多了。「咱們有幸同搭一艘船下江南,這緣……可是深得很。」

  他居然無恥地直呼她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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