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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他從沒想過她居然會想要嫁人,她自個兒不是說要陪在她娘親身邊的嗎?她該不會真是信了術士之言吧?她寧可相信術士之言也不願意相信他的醫術?

  「你、你打一開始便認定我是花娘?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賣藝不賣身,我還是個清白的大姑娘,你說話別那麼難聽!」可惡,才正想他是好人,他便又開始中傷她了嗎?以為救了她、救了娘,她就該要大大地感謝他嗎廣況且,我若沒記錯,多年前易大哥迎娶易大嫂人府時,易大嫂也不年輕了,是不?而我現下的年記比易大嫂當年出嫁時還年輕,且我長得又不比易大嫂差,我就不信我會嫁不出去!」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沒事提到姐姐做什麼?

  「沒啥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依我第一花魁的美名,想要出閣的話,欲迎娶我的人早就排到街尾胡同裡去了!」不是她自誇,她確實有這般姿色。

  「話是你自個兒說的。」他不想搭理她了,他累得半死不得她半句答謝,反倒是和她鬥起嘴來,若是再扯下,可真會沒完沒了。

  只是……她這般站在床上,不著半點胭脂,一張素臉不著粉便暈著淡淡的紅,一頭長髮如瀑布般地披垂,再加上她半開的衣襟…這姿態說多美便有多美,真的是美到教他怦然心動。

  「你在瞧什麼?」現下是怎麼著?曉得她的美了,否則他怎麼瞧得兩眼發直?

  然而被他沒來沒由地這般盯著,不知怎地,竟讓她不自在極了,總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古怪。

  「你衣襟散了……」他沙啞地道。

  罵他下流也好,說他無恥也罷,先不論他對她是否有情,她這美態已不容許他再睜眼說瞎話,不容他再欺騙自個兒壓根兒不欣賞她的美,他是真的移不開眼,捨不得移開眼啊……

  「衣襟散了?」她重複一次他的話,低頭瞅著自個兒的衣襟,驀地發覺自個兒的衣襟綁繩居然散開了,露出雪白肌膚,而裡頭居然沒有抹胸?

  「赫連泱!你這下流胚子,你居然這樣對我!」

  她要暈厥之前,明明記得自己是有著抹胸的,怎會過了一天一夜之後,她的抹胸便不翼而飛,甚至連這件衣裳也不是她那時所穿的那件?

  換句話說,她是遭他輕薄了……

  「我又怎麼著?」赫連泱納悶地問。

  「你居然非禮我。」官歲年泫然欲泣,不敢相信自個兒居然真被輕薄了。

  「誰非禮你?我看起來像是無恥之徒嗎?」看來他真是不太適合行醫,要不然他就不會遭到這無妄之災了。

  「你不不承認?」她氣得渾身直發抖。「我的抹胸不見了,這一件衣裳也不是我先前穿的,宅子裡沒有人知道我生病,那你告訴我到底是誰為我更衣的?不是你,還有誰?」

  「我是蒙上眼睛替你換的!」他惡狠狠地吼回去:「你別太不知好歹,你發汗發得嚴重,一身濕透,衣衫能不換嗎?可你又不准下人們知曉你生病,倘若我不動手,你要我怎麼做?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好不容易逍退的熱度再回升嗎?

  若是我無法在一天之內將我的風寒壓下,你可知道對你的身體會有多大的影響?混賬!我乾脆任你去死算了!我何苦救你來著?守了你一夜,沒要你感謝,只希冀你的身子能夠先退熱,再慢慢地調養,孰知你卻只擔憂自個兒的清白,倘若你真嫁不出去,那我娶你總成了吧?」

  當大夫真不是人幹的,把自個兒忙得要死,得不到一個謝字反倒是被她罵得狗血淋頭。

  「我……誰要你娶我,我不用你娶我,我一樣可以風光出閣。」

  她有些心虛地道:「我……實在是對不住,我只是嚇著了,你、你朗別同我計較了,我這人心直口快,沒有惡意;就算我真失去清白,那也就算了,你不用娶我,我不想當偏房。」

  她坐下身子,偷偷抬眼覷著他,見他一臉陰鷙,她便像個做錯事的娃兒垂下螓首,不敢再吭一聲。

  「我尚未娶親,倘若要娶,只會迎正室,沒有偏房。」他沒好氣地道:「如果你真是聽信術士之言而認為我的醫術無能的話,我會如你的願,在大年初一之前迎娶你為妻,好讓你卸下重擔。」

  對於脫口而出的話,赫連泱先是一愣,而後便鎖緊了眉,自個兒是說真的嗎?迎娶她?那豈不是要折了他的壽?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萬一……」

  官歲年話未說完,便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隨即便揚起——

  「歲年,你在裡頭嗎?」崔令和輕敲著房門。

  官歲年先是一愣,隨即瞪著一臉錯愕的赫連泱,再睇向衣衫不整的自個兒,這情景有多暖昧便有多噯昧,倘若二掌櫃一進來的話「先把綁繩系好,再把衣衫穿戴好,我替你到外面擋一下,動作快一點,要不然若是他見著這一幕,定是以為咱們之間有染,到時候就麻煩了。」

  赫連泱不等她回神,逕自將她的衣襟拉攏,隨後便放下紗帳,敏捷地往窗外跳,打算繞到前頭的偏廳裡。

  麻煩?他想的和她想的不是同一件事嗎?

  這混蛋方才還說願意娶她為妻,現下又說是麻煩事一樁,還說什麼正室、偏房,橫豎他的意思就是說他要迎娶的是正室,而她不夠格當他的正室,真是夠了!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她從沒想過要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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