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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初雪,你到外頭去。」李亦詮一手揪住纏在自己頸項上的軟鞭,另一隻手則推著要她離開這個房間。

  「亦詮,無痕不是壞人,他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傷害你的!」

  她豈能就這麼走了?倘若她走了,天曉得他們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雖然她依然相信無痕不會對亦詮動手,但事實上……她沒有把握。

  「但事情看來並不像這麼一回事。」李亦詮哂笑著。

  水無痕一手緊抓住軟鞭的一頭,而另一隻手則是緊扣住他的頸間大脈,纖雅俊爾的臉上滿布肅殺之氣。

  「無痕,放開亦詮!」李初雪繞至另一頭,揪住他的手臂。

  初見他毫不掩飾的殺氣,她的心疾跳得像快要竄出,難以置信他一旦斂笑之後的神情竟教她如此不安。

  「我要你迎娶初雪入府。」無視李初雪冰涼的手,他微眯起懾人的魅眸瞪向神色自若的李亦詮。

  既然已讓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他自然得要先發制人。

  「嗄?」

  低啞的一語令李亦詮和李初雪皆愣在原地。

  李初雪更是拉扯他有力的臂膀,心頭莫名酸楚著。「無痕,你在胡說什麼?我要你立刻放開亦詮!」

  他是瘋了不成?

  難道他會不知道亦詮貴為王爺,拿著兵器抵在他的脖子上頭,就是造反;一旦被逮到,他絕對會被就地處決的,而他這麼做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她……

  她是何德何能讓他這麼對待?

  「你和初雪是什麼關係?」李亦詮把眉挑得更高,壓根兒不在乎水無痕的手正掐在自己致命的大袕上頭。

  「沒有關係。」他想也沒想。

  實際上確實是沒有關係,他只是擔心她,只是不希望她受苦,希望她可以過得好罷了。

  「既然沒有關係,你又何必管她嫁不嫁我?」李亦詮的口吻聽來挑釁極了。

  事情若真是那麼簡單倒好,但初雪的異狀,和眼前這個巧扮舞伶進府的男人絕對有關聯。

  「你不需要管這個問題,只要答應我。」

  水無痕怒瞪著他,不禁略微收緊了手上的力道。他知道自己不只是希望他待初雪好才出手威脅,其實他絕大部分的原因是來自他的嫉妒……

  他的心燒得仿似發燙,每次要他親口求他留下初雪便是另一種煎熬。

  但心再痛,他也要咬牙要他留下她。

  「你不過是個刺客,憑什麼同本王談條件?」李亦詮嗤之以鼻。

  「無痕不是刺客!」李初雪在一旁急忙為他辯解。「那一日在敘濤閣,他沒想要動手傷人的,全都是因為我,才會害得他……」

  「那都不管,重要的是,他手上的軟鞭正纏在本王的頸項上,倘若他不是有意弑主,這舉止又算什麼?」想同他談條件,至少也得一併坐下好好談,拿著軟鞭架住他算什麼?

  「算什麼都可以,我只是要你把初雪留在府裡,絕對不能讓她淪為和親的籌碼。」師父說他總有一天會死在女人手中,他現下是信了,但若能為她而死,為她求得幸福,又有何不可?「如果你沒照這話做,我會回頭殺你。」

  他做不到的事,找個可以託付而她又喜歡的男人,為她辦妥這一件事,是他最後的要求。

  「初雪是我的妹子,我自然知道如何保護她,犯得著讓你這刺客叮囑!」

  水無痕眯緊魅眸,倏地大掌拍落在他的肩後,他頎長的身軀便隨即一軟,昏厥了過去。

  「你做什麼?」李初雪輕拍著李亦詮的臉。

  「他不過是昏過去了,幾個時辰後自然會醒,你犯不著擔憂。」水無痕的手微抽,纏在李亦詮頸項上的軟鞭馬上回到手中,接著他便躍下炕,取出一件外衫搭上。「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既是他動手的時機,自然也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

  他現下只點了他的昏袕,可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倘若他再待下去的話,難保他不會因嫉妒而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行為。

  「你要去哪裡?」李初雪霎時回頭。

  走?要走去哪兒?他就這麼走了,那她呢?

  她嘴上說要回宮和親,但其實那不是真心話,倘若他要帶她走,她會願意跟他走的。可他為何不說?他不是憐她嗎?既然憐她,為何不願帶她走?

  「回我原本待的地方。」他冷聲道。

  惱自個兒的無能,惱自個兒的處境難為,他現下有些佩服無常居然能夠像個沒事人般地同他談天說地,若要他也與他一樣,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往後見不著了嗎?」她的心快要迸出胸口了。

  水無痕無語,逕自斂眼盯著她瞧,半晌才使勁了全身的力道收緊了雙拳,像是柳絮般的自她的身旁飄過,一眨眼便看不見他的蹤影。

  李初雪傻愣地轉過身睇著微微飄動的簾子,纖指輕撫上唇,淚水無聲落下。

  變化如此之快,壓根兒讓她措手不及……讓她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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