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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怎麼能如此認命?她可知一旦認了就會沒命啊!

  「我能逃到哪裡去?」她輕問,神情縹緲得好似隨時都會憑空消失。

  水無痕不禁無語。

  是啊,她能逃到哪裡去?

  她一個尊貴的公主,自小養在深宮,倘若真要她逃,她到底能上哪裡去?

  只怕她連大街都沒親腳踏上過吧!倘若逃離了宮闕,她又該如何安身?

  他不能帶她回無憂閣,因為一旦他任務失敗,她該如何是好?豈不是等於誤了她一生?

  水無痕眯緊魅眸,思來想去,發現最終的兩全其美之計,還是得將她留在王府裡,一定要李亦詮迎她人府不可,要不她真得和親去了。

  李初雪不懂水無痕在思忖著什麼,逕自自妝臺上取來月牙梳,輕輕地刷起他檀木似的長髮。「別說那些了,你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差人帶些熱水進來,替你擦拭身子?」

  「不了。」

  擦拭身子?誰?誰要幫他擦拭身子?

  她嗎?她到底在想什麼?謹記著他對她的好,她便能極盡一切地服侍他嗎?她這麼做只會讓他覺得難受。

  「也好,氣候不佳,若是擦身又引起你發高燒,那可就不好了。」她點了點頭,頗為認同。橫豎他已換上了乾淨的衣衫,感覺上也神清氣爽多了,犯不著在這當頭無事生事。

  「那……能同我說你的師父是誰嗎?」她想知道關於他的事,哪怕是再瑣碎的雜事都好。

  「一個狠心到極點的女人,倘若不是她把我撿回去,我大概已經餓死在廣陵街尾了。」他由著她輕刷著黑髮,感覺她沁涼的指尖在自個兒髮際遊移,舒服得讓他昏昏欲睡。

  「她若是狠心,又怎麼會收留你廠她笑著問。

  「她若不狠心,就不該強逼我習武,又要我練舞,不管是文舞、武舞,七德舞、九功舞,就連女孩子家練的霓裳舞都要我摻上一腳;她美其名是我乾娘,但實際上不過是多個奴才供她差遣罷了,我以前是傻了才會覺得她待我好。」以往沒人要聽的牢蚤,這下子找到人傾吐,他說起來可順暢多了。

  「倘若不是待你好,她又何必收留你?」李初雪將月牙梳擺到一旁去。

  「天曉得!」事實上他豈會不知道原因,只是難以說出口罷了。

  抬眼睞著她不算紅潤的粉顏,也不免有些憂心。

  「你要不要歇會兒?」

  「我不累,昨兒個有歇會兒,現下精神好得很。」

  「真是如此?」

  渾厚低沉的嗓音突然自門簾後頭響起,水無痕隨即抬眼看去,沒想到竟會看到他晃到自個兒房裡來。

  「亦詮?」李初雪嚇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他怎會在這當頭來?不知道他是否聽見了方才她和水無痕的對話……

  「你方才在同誰說話呢?我好似聽到男人的聲音。」李亦詮銳利的眸光不著痕跡地落在水無痕不形於色的面容上。

  「我?」她連忙以輕笑掩飾心虛。「沒有啊,這裡只有我和無痕,哪裡會有什麼男人來著!」

  李初雪睇著水無痕優雅的俊臉,硬是扯出自以為完美無瑕的笑。

  「是嗎?」挑起飛揚的眉,李亦詮是打從心裡不信她的說辭。「但我不認為我會聽錯,你知道我的耳力一向極好。」

  他聽府裡的婢女說,初雪連著幾日都待在水大師的房裡,幾乎足不出戶;一開始他倒挺欣慰的,以為她總算改了性子、收斂了些,遂他今兒個特地到這兒來瞧瞧,孰知卻在外頭便聽到了詭異的男聲……

  看來他好像遇到有趣的事了,是不?

  雖說他還不清楚這男人的底細,更不知道初雪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發覺他是個男人的,但他絕不能任他在王府裡造次。

  「可這房裡只有我和無痕,你也知道他是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怎麼可能會傳出什麼男人的聲音,一定是你……」她依舊輕笑著,然握著水無痕的手卻被李亦詮突地拉開。

  同一刻,她耳邊掃過破空飛至的聲音,還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抬眼便見到水無痕手拿軟鞭纏在李亦詮的頸項上。

  「無痕,不要!」她自地上爬起,卻被李亦詮推落至身後。

  天,他會殺人,那他會不會殺了亦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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