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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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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色夾雜在黑藍之間,只有一抹近圓的清月依舊斜掛。頂著快亮的天色,吉祥才踩著緩慢的步伐走進萬福宮裡。 走到後院廂房穿過花廳,輕推開臥房的門,見著一抹身影端坐在圓桌旁。 文字慎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紅絲佈滿其間,就連向來意氣風發的俊臉也顯得憔悴疲累,下巴也布上淡淡的胡髭。 她就停在門前,動也不動地注視著他,水眸偷偷地停在他身旁的一包細軟。 他……決定要趕她走了嗎? 文字慎微擰起眉,大眼緊眯成一直線,緊抿的唇突掀道:「你上哪兒了?」 圓潤的嗓音顯得幹啞而低嘎,仿若是隱忍著怒氣,又像是等上一整夜未合眼、未開口所沉澱的乾澀。 「我回老家。」吉祥據實以報。 早猜到他定會問,可是問了又如何?他會信嗎? 他若是會相信,就不用開口問了,也不用跟蹤她,更不需要坐在這兒守上一夜,無端端地把自個兒搞得狼狽。 「鬼扯!」文字慎猛然拍桌站起。 她的老家在哪兒?難道她的老家是那個男人? 他瞧見了,他知道她到底是同誰在一塊兒了!等著,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絕對要讓他們也嘗嘗他的疼! 「我說的都是真的,至於相公所見到的男子……」 「我認得他,他是小包,是茶樓的茶博士!」也就是王敬那時候說的那個小子。她居然背著他和那小毛頭攪和在一塊兒,混賬!「三更半夜,你趁著夜色去找他,你沒料到我就跟在後頭吧!你和他之間的事,全都教我給瞧得一清二楚,你甭想要辯解!」 「是,他是小包,也是我的雙生弟弟。」她的口氣依舊淡漠。 「胡扯,事到如今,你還想要騙我。」雙生弟弟,真虧她說得出口,把他給當成傻子不成? 「相公可見著我和他獨處一室,或是我們同睡一榻了?相公若要定罪也得要有證據,空口說白話,好似給我栽了個莫須有的罪名一般。」吉祥微動氣地閉緊唇,倔強得不打算同他再說清楚。 都說了包悅澤是她的胞弟,倘若他不信……她也無法可施。 「我栽了莫須有的罪名?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在三更半夜裡碰頭,哪裡還需要什麼證據來著?你也該知道自個兒的行為不合禮教!」要不要他拿本女誠給她多念個幾遍? 「我說了,悅澤是我的胞弟,我同他在半夜相見,是因為我要回去探望生病的娘,他……」 「我親眼看著你們兩個又摟又抱的,你居然還說他是你的胞弟。」這種天大的謊話,她要說給誰聽?以為他會相信嗎?「我要把你們兩人抓起來一起浸豬寵!」文字慎怒不可邊地吼著。 他不會那麼簡單地就放過她的,絕對不會! 「相公,若是將事情給鬧大了,難堪的人會是誰?丟面子的人會是誰?吉祥不過是下等賤民,這麼點斐短流長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但你呢?你承受得起嗎?」吉祥捺著性子對他說理。 被誤解的人是她,又何必連其他無辜的人都給捲進來? 該說的都說了,他再不信,她也真的沒有辦法了。 只見文字慎緊握著拳頭,怒聲咆哮道:「你給我滾!滾出南京城!永遠別再教我看見你!」 賤民、賤民,虧她好意思頻頻拿出來說嘴! 是她不自重要犯賤的,怪誰呢?儘管在這個關頭,她這一張利嘴依舊不放過機會,抓著了話便要反咬他一口。現下都什麼時候了,為何她還能這般沉著冷靜,好像她壓根兒不在意丟了四少夫人這身分,她可知道城裡有多少姑娘巴不得能戴上這名號的? 為何她可以如此雲淡風輕地同他談判,然而他卻躁得不能自己? 他都氣得無法克制了,為何她還是這般冷淡?是因為她從不在乎他,還是她的溫順是騙人的,她的貼心是騙人的,才讓她連一點情分都沒有?倘若今幾個她伺候的主子不是他,想必她也會一樣順從敬重吧。 可能她並不是非要他不可,而他現下就要失去她了,心疼若刀剮……卻見她神色未變,不怒不怨、不氣不惱,似乎不放心上,難道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饒是他這天之驕子都覺得心如刀割,她何以能不以為意? 六年的相處,她對他只是一般婢女對主子的情分,可他呢?他要的豈只是如此?他要的豈只是這般簡單? 可她卻給不了! 她憑什麼這般傷他! 「那可不成,儘管相公想休妻,可我依舊是文府的奴婢,要滾也是滾回文府,要是相公不想見著我,那就別回文府,不就得了?」吉祥直視著他,見他毫不掩飾的怒氣,心頭戰慄著,險些站不穩腳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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