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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爹是不可能讓你這麼做的。」聽他囁嚅著,吉祥貼心地替他接了話。

  爹就是為了他才舍她的,又怎麼會讓他入府為奴?可他的心意,她也是知道的……這六年來,他常在文府附近晃來晃去,為的不就是要瞧她一眼,想知道她過得到底好不好。

  當年爹要賣掉她,最不舍的人,不就是他?

  她知道,可闊別六年的相處,饒是雙生子,也會有些生疏的,是不?

  再者,她天性淡漠,儘管心裡頭有一團熱,她想說也說不出口,但只要她懂、他懂,那就夠了。

  「確實是如此,可是我也曾經想要混進去,可人家不要我啊,他們說要姑娘家,你總不可能要我扮女裝混進去吧。」包悅澤雙手交纏著,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吉祥,咱們可是雙生子呢,可我在家裡享福,你卻到文府裡受苦,我真的於心不安,我不舍啊。」

  聞言,吉祥不禁微漲紅臉,側眼瞪著他。「我知道,你不要再說了!」真是夠了,滿嘴肉麻話說得這般天經地義,真不知道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想說,也得要先問問她要不要聽,害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真的知道?可你還怨我?」包悅澤問得更加小聲。

  她瞧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圓溜溜的,活似廟外的野狗,可憐極了。她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

  「你笑了。」見她難得發笑,他情難自禁地摟著她。

  吉祥赧然地羞紅臉,不斷地推拒著他。「好了,你放開我……」她這身子就只有她家相公能碰,儘管他是她的手足,她也不允許他隨意碰觸。

  「你總算不生我的氣了。」他埋在她的頸窩。「我就怕你不睬我,我就怕你為了我吃苦,就怕你為了我連笑也不會笑了。吉祥,要是你在文府過得不好,你就回來吧,咱們現下的生活已經比以往好多了,再者我長大了,我可以養你。」

  聞言,她不禁苦笑。「我過得很好。」

  有得吃有得住又有得穿,有什麼不好的?

  「可今兒個,他眼睜睜地瞧你遭人調戲也不動聲色,這種男人要怎麼託付終生?」包悅澤愈想愈氣。「今兒個要不是有我在,你豈不是要教人給欺負了?」

  「他……」吉祥心頭突地悶緊,頓時仿佛教人給指緊了喉頭,呼吸上不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為何偏要在這當頭提這件事?

  「你對他有情意?」

  「與其說是情意,倒不如說是情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六年的相處,再加上他待她並不薄,怎可能對他一點情分都沒有?若不是他待她好,她又怎可能如此無怨無尤地順從到底?

  可,她的為人,他怎會不懂?

  他若是懂得也就不會誤解她,更不會蠢得跟蹤她了,是不?

  他還在後頭跟著,八成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可他定是瞧見她和悅澤兩人摟在一塊兒的情景。對了,難不成他說的偷人,指的就是她和悅澤?

  該不會是有誰撞見她同悅澤在一塊兒,才傳出這等流言來著?

  想到此,她不由得推開他,往轉折的街角探去。

  「怎麼著?」

  見方才投射在街角的影子消失了,不知怎地,她的心也空了;老覺得這一雙腳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連踩著地面都不覺得踏實,總覺得有點浮、有點虛,整個人都快要恍神了。

  「你到底是怎麼著?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冷著了?」見她有些失神,包悅澤不禁輕搖著她的肩。

  「不……我沒事。」

  文字慎終究沒走上前來問個明白。可不是嗎?他哪裡拉得下那一張臉?

  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啊,向來恣意妄為、驕縱任性,若他真的誤解了她和悅澤,他又怎麼可能上前問明白?

  看來,她是註定要離開文府了。

  「吉祥,你的氣色真的不妥,先到裡頭歇歇吧。」包悅澤拉著她走過一家妓樓的後頭,閃進一幢簡陋的房舍。

  吉祥借著裡頭昏暗的燈火,來回看著簡素的客廳,還有兩間隔間的房間。「悅澤,我要真的回來了,你真願意養我?」這兒可還有她的立身之處?

  「嘎?」

  見他張大嘴,下巴都快要垮掉,她不禁揚唇輕笑道:「說著玩的,你甭放在心上,我去探探娘。」

  包悅澤望著她向來不急不緩的腳步,總覺得她不對勁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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