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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縱使有一肚子的火,見她這般貼心順從、謹守本分過頭,哪裡還火得下去?早教她給凍成冰了,還火什麼來著?

  「跟我走。」文字慎無奈地搖了搖頭,擒住她的手便往後院走。

  「相公?」

  吉祥疑惑地任由他抓著,一路走到後院來;這小院落,是他說要留著自個兒用的,裡頭已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而至今都快要開張了,她依舊沒有踏進裡頭一步,只因為他沒說她能進去。

  她不想又惹他生氣,更不希冀他厭惡她,畢竟是要在這兒待上一輩子的,她自然要做得比以往更好,要不哪日真惹得他休妻,那她豈不是無路可走了?

  絕對不能忤逆他,絕對不惹他發火、不教他生厭,這才是長久之道。

  「坐著。」

  穿過拱門,文字慎大剌剌地拖著她進後院最角落裡的院落,用力地推開門,穿過花廳來到寢室,一把將她推至梳粧檯前。

  吉祥不解地瞪著眼前的銅鏡,又見他打開一隻奩子,從裡頭拿出一些胭脂水粉,令她不由得微挑起眉。

  「相公?」他該不會要她上妝吧?

  一直以為他不會很在意她的外表,她也就沒有學著怎麼上妝。是她笨,笨得沒發覺他是那般重門面功夫的人,豈能忍受她不染胭脂,素臉對人?

  「我知道你不會!」他不用想也知道。

  整個文府裡頭,有哪個丫頭不上妝的?上至他的奶娘,下至廚房的廚娘都會多少妝點自個兒;就唯有她,只在大婚那夜能在她身上嗅到胭脂味,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誤以為自個兒天生麗質,不需要上妝。

  什麼叫作天生麗質?最起碼也要像他這般,要不也得像二哥的絕色,再不然就要像三哥那般灑脫;至於大哥那醉鬼就甭提了,他已經很久沒看見大哥清醒的模樣,已經不太記得他原本的樣子了。

  「呃……」吉祥聽了一愣。

  她話都未出口,他竟猜中她的心思?

  見她微愣,文字慎不禁咧嘴笑得得意。「哼,你以為只有你摸得清我的性子?我告訴你,你好歹跟在我身邊六年了,難道我會連這麼一點事都不知道?」

  他知道的可多了!

  「相公英明。」吉祥僵聲道。

  六年了,已經有這麼久了?

  可不是?睇著鏡中的他,當年青澀的少年郎,如今都長得這般迥拔之姿了,然而退去了青澀,倒也不見有多少長進。

  他的性子若可以再沉穩些,多把心思擱在生意上頭,她會覺得開心些。

  「這有什麼英明來著?」文字慎的口氣一沉。「為何我老是覺得你喜歡拐彎抹角地笑我?」

  這可不是他的錯覺,事實真是如此!

  總覺得她的性子裡其實該是有些反骨的,然而表面上,她偏是溫順得教他覺得渾身不自然。

  瞧,這一雙丹鳳眼,澄澈含威,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然而她稍嫌太薄的唇卻又抿得緊,就算真教她意會到什麼事,她這一張嘴也不會說出去;可有的時候,總覺得她的溫順之中卻又偷偷藏了些桀驚不馴。

  現在眼前的她,該不是她真正的本性吧,可就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才隱去她的本性。

  「是相公的錯覺吧。」吉祥直視著銅鏡裡氣得極惱的文字慎,在心底暗歎了數聲。

  不長進哪,六年前、六年後,長了身子卻沒長腦子,如今他依舊任性驕縱,隨心所欲得很。

  不過不打緊,就這麼順其自然吧。

  她能覓得如此好的歸宿,算是祖上有德了,看在祖先的份上,她就姑且再忍忍吧;橫豎他一直都是如此,反正時間一久,儘管心裡看不過去,她也會勉為其難地接受的。

  「最好是這樣。」文字慎恨恨地道,卻依舊拿起水粉,在指上輕沾了些,隨即便往她的臉上塗。

  「相公……」見他真把水粉往她臉上塗,吉祥不禁微垮下肩。

  唉,她不愛這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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