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溫柔貝勒靚刺客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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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停步,歎一口氣。「我送你回主屋去吧!」 「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好不好?你知道我走了好半天,這空蕩蕩的宅子裡沒有半個人影,你就送我到門口吧,只要到門口,我會自己叫TAXI回高雄或臺北,不會麻煩你很久的!還有,請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及地址,好讓我回家後立刻寄錢給你。」當下情勢她只有軟言哀求,一出這深深庭院,外面就是她的天空了。 老實說,他聽不懂那一大串夾雜奇怪文句的話,但是她想離開的意圖卻昭然若揭。 「我不能放你走,在他們還沒討論出一個如何處置你的結果時,很抱歉,你哪裡也不能去。」 怎麼會這樣?她睜大了眼,心裡亂成一團。「你們這是擄人、綁票,會吃上官司的! 而且,我只是一個中等家庭出身,一個退休醫生的女兒,既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後臺撐腰,你要我有何用?我們付不出錢來給你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強盜,而她又是什麼時候落在他們手中的?一個有一幢華麗古式巨宅的強盜? 她無法想像,也想像不出。 「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語無倫次的!誰稀罕你的錢!哼!」 言下之意,好像他的錢多如牛毫。「既然不是要錢,那——」她驀然抓緊自己的領口,所有心領神會的舉動全表現在那五指泛白的警戒裡。 他顯然明白她腦中想的是什麼,隨即嗤道:「就算你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我也不會對你有興趣的。」誰會喜歡上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她放心了些,明白他意指為何。「你是個Gay,對不對?」 她又說那令人聽不懂的話了,他沉聲道:「你再不回主屋去,我就告辭了。」 告辭?那不成!她一個箭步沖向前。「我跟你走!」 他嘴一閉緊,抬頭挺胸便走。 在她前面走著走著,他心底的疑惑愈來愈大。偷覷這一路上蹦蹦跳跳沒個安靜,拈花惹草,甚至對每戶緊閉的門扇都能踮起腳湊上去瞄一眼的她。她活潑得離譜,難道一夜之間,真能把冷冰冰的木頭美人變成沒一刻安靜的聒噪女人? 不知道他的名字,又見他一路盯著腳尖走路,蘇映心悶得慌,她一定得想出辦法來,至少得探聽出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喂!」她扯扯一徑朝前走的男人衣袖。「你至少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他默歎了一口氣。「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她曾當眾對他出言不遜,居然說不記得他的名字?究竟她玩的是什麼花招?「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加重了中央那個「你」字。 「我叫蘇映心,同學和死黨們叫我心心,家人和姊姊、姊夫叫我心兒。」想到家人,她的心中流過一陣溫暖。 「你還有父母高堂,兄弟姊妹?」他大驚。 「怎麼?你沒有兄弟姊妹嗎?我有兩個哥哥,他們都是頂尖的醫生喔,我姊姊早已名花有主,上個月才剛添了個寶寶呢!」她愈說愈愉快。 他在她臉上找不到一絲矯揉造作的痕跡。她竟敢坦白招出她有「死黨」的天大機密! 連名字都……「我叫衛寇。」 「衛寇,衛寇,很有男子氣概的名字喔!」 她居然稱讚起他的名字!要是給佟磊知道了,他到底還要不要活?但是,經過昨夜那件事後,難保佟磊還會留她在這裡。 「衛寇,你采那麼多曼陀羅莖做什麼?」那竹籠裡的一堆草根是她早就想問的問題,此刻看他神色似有鬆弛,下顎線條放柔,她才趕緊把問題甩了出去。 他又一驚。「你看得出這是曼陀羅莖?」 白癡才看不出來,也不探聽她是什麼世家出身的? 當然,她絕不會把這話訴諸於人的。「明朝中葉藥物學大師李時珍在他撰寫的《本草綱目》卷十七曾提過:『需要割瘡炎的病人可用熱酒調服三錢的曼陀羅花,有麻醉效用。』」 衛寇終於停下步履,卸下他一直背負著的竹籠。 「還有呢?」他被勾出了好奇心。 「還有,曼陀羅花性喜熱帶至溫熱帶地區,這裡稍嫌冷寒,並不是很容易繁殖,如果你是找來當藥引而非繁殖,就無所謂了。」 衛寇不相信她識字,而且見過他祖師爺李時珍花了大半生工夫撰寫的《本草綱目》一書!這本珍貴的醫藥書典別說他,就連他的師父瞿九思(李時珍的弟子之一)也不曾完全看遍,更何況他師祖花了二十七年心血歲月完成的《本草綱目》原稿獻給朝廷後,在萬曆二十五年的一場大火中遭回祿祝融侵吞,坊間只剩小字金陵本,她一介女流又怎懂得這許多? 「還有,這紫背金盤可治跌打傷;三白草可治腳氣風毒……還有,哎,是桑椹耶……」她掏起一枝野生桑枝,枝梢掛滿紅豔紫湛的桑椹。「你知不知道桑椹治什麼?」 她不客氣地摘下枝梢的橢圓形桑椹,毫無淑女風範地放進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治什麼?」他沒意會過來,老實被她的吃相嚇得愣了愣。 「治饑腸轆轆的肚子蟲呀!」她笑他笨,笨得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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