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千歲守護神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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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從竹屋出來,回到工地,獨自一人吃著從家裡帶來的素包子,配著竹筒的清水時,素包子只是很普通的雪裡紅加豆干,水就是普通的泉水,但她卻覺得好吃到不行。 她雖然不是很注意旁人,基幹女性敏銳的直覺和多年來自保練出來的警覺性,感覺得到師兄們略帶嫉妒的眼光和敵意。 她能理解,師兄們沒有不喜歡師父的,師父也一視同仁的對待,在落九塵面前,人人都只能保持同樣的距離,所以同樣是弟子也能相安無事,今日突然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超前太多,撩撥眾人一向以為平等的心態,她難免要淪為公敵。 可她也心存僥倖,幾個師兄都出身大家,對欺負她這麼個小不點這種事,應該不屑也不為,對吧? 下了工,她便往家裡趕,誰知有三名粗鄙的市井之徒不由分說地將她團團圍住,將她架到了偏僻的巷弄中。 「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你這娘裡娘氣的兔兒爺,要怪只能怪自己設長眼去惹了人。」 「哦。」她眼睛骨碌碌的轉,心怦怦跳個不停,就怕對方看出她的緊張不安。 「你啞巴啊,不回話?」 其中一個面目兇狠的朝她逼近了一步,渾身酒氣,神情猥瑣,還有一口快掉光的大黃牙。 她這不是在研究地形,伺機逃跑嗎。 寡不敵眾,她要隨便說錯話,惹惱了這些混混,一對三,勝算為零。 在她短短十幾載的人生裡,這類的欺淩事情並不罕見,有人的地方,是非就多,男人多靠拳頭解決,女人逢高踩低,拈酸使壞,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這回,怕又是不知道去礙到誰的眼了? 想來想去,好像也就師父那幾個弟子,她要稱之為師兄的人。 她單純的以為只有低下階層的人愛玩這一套,真是沒料到勳貴門閥的人也玩這一套,他們比較不同的是,若不想弄髒自己的手,便花錢買通人,也是,手裡有錢,多得是願意替他們辦事的人。 「你跟他囉嗦什麼,趕快辦完事領銀子,小八還等著咱們去賭坊玩上一把呢。」 矮個子不耐煩了,死命的催促,手裡的繩索一直作勢要往陰曹套去,那狠勁看了叫人心寒。 三個大男人包圍了過來,陰曹已經做好準備,那個矮子看起來個子最小,但也最狠,不過向來會叫的狗多是虛張聲勢,另外兩個男人她沒把握,看來看去,她只要把矮子撞倒,她逃跑的成算就會多些。 她想得很美,卻錯估了男人和女人的力氣是沒得比的,還有一說,男人的力氣是女人的三倍。 她沒能從那個自認為的機會沖出去,反而臉頰狠辣辣的被搧了一個大耳光,頓時耳裡除了嗡嗡聲便再也聽不到其它,眼前一片金星,接著雙腳懸空,像小雞似的被人拎了起來。 劇烈的耳鳴過後,她聽見男人得意的笑聲,她的身體飛了起來,眼看她就要貼上牆壁,變成肉餅—— 她已經夠沒肉的了,再變成肉餅,還能看嗎? 千鈞一髮之際,她的身體卻沒深刻的感覺到牆壁的冷硬堅實,只感到一股徐徐的力量托住了她,然後她騰飛,飛進了一個她從來沒想過的懷抱。 她最先看見的是有著凹溝的下巴,接著是喉結和沒入玄衣裡的鎖骨。 「……始。」 她的式神。 這場架打得非常沉默。 應該說是一面倒的沉默,因為有一方連發出聲音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始從袖裡吐出來的黑沙卷走,拋上了半天高。 陰曹親眼看著那三個人也不知飛了多遠,片刻後從朗朗晴天的一個黑點變成米粒,以極快的速度麼撲通、撲通掉進不遠處的池塘。 池塘裡的鴨子嚇得四處逃竄,蛙聲大作,良久,才看見三個泥人頂著浮萍,哀聲慘叫,陸續的往岸上爬,十分狼狽不堪。 始視若無睹,沉聲道:「他們哪個用他的髒手碰了你?」 她遲疑了下,回道:「我這不是好好的。」 「要是沒有我出手,你哪裡好得了?」他嘲諷的意思非常濃厚,完全不給她面子。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情。 「為了這樣殺人,不值。」 雖然和始相處的時間沒多久,她卻知道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為了熄滅他眼中的殺機和眉目間淬著的冷厲,她不自覺地輕輕搭住他的手腕,想緩和他的情緒。 始的眼光牢牢的盯著陰曹那稱不上白皙的小手,他原來是想發怒的,但不知為何怒不起來。向來,女子不經他同意碰觸他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不料她居然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碰了他,而他竟然不感到生氣?! 透過布料,他能感覺到她有著溫度的五指……溫度,這是多久不曾有過的感覺? 原來,他還能有感覺。 他都已經忘記多少年前,因為長生不老藥的甜美誘惑,他屍解成仙不成,最後卻成了妖。 他一生與六國為敵,創建大秦,死後仍舊是能呼風喚而、翻手覆雲雨的大妖怪,可也早就失去了人的心。 為什麼遇到她,他旁觀而冷淡的心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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