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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第七章

  不曾用遠距離的眼光端詳過紫君未,尾隨著一群仕女而來的兔兔抱著還不時酸痛的骨頭,躲在一旁偷看。

  她一直以為紫君未是她的,想不到有這麼多的女人垂涎他。

  突然而來的刺激讓兔兔意識到,她的紫君未是個很「可口」的男人。

  沒錯,他愛穿編織精巧的線鞋,露出線鞋的腳趾圓潤有型,指甲乾淨,簡單的錦黃背心,以冠束起的金髮垂在肩膀上,又野又狂,還帶著迷人的性感。

  那臉是她看慣的,今日,那粗獷的臉帶著薄怒,在兔兔的感覺抹上一層陌生色彩,卻挑動了她心裡生澀的情弦。

  她,喜歡他,或者,已經不只於單純的歡喜,那有點酸,有點甜,又有百種滋味在心間溜轉,怎生分辨?

  托著粉腮,她盤坐在圓柱下胡思亂想。

  不想紫君未早就看見她露出來的一片粉黃小圓裙,人也來到她跟前。

  紫君未蹲下來看她。

  「唉,兔兔。」

  兔兔對上他的眼,心頭狂跳不已,呼吸有些微喘,「好奇怪,剛才明明好好的,你一出現,空氣都被你搶光了。」

  聞言,他眼角、嘴角飄也似的往上揚。「誰叫你藏在這兒的,身子不舒服還跑出來,跟七叔他們玩捉迷藏嗎?」

  「才不是呢,我出來透氣,一直關在房裡頭快發黴了。」

  「我瞧瞧,需不需要拿到外面曬太陽。」說罷,就要動手拉她的長髮。

  「一個人曬多無趣,我要拉個伴。」

  「沒問題,兔兔的事我永遠有空。」

  「好啊,馬上走。」

  「先帶把鏟子,等一下可以翻身,像翻煎餅一樣。」

  「哈哈哈……」兔兔被他的形容笑壞。

  兩人你一句,我一答,氣氛融洽。

  但是,被忽略的一群女人可氣瘋了。

  「紫堡主,你拋下我們,竟然跟一個小不點有說有笑,太看不起人了!」十幾根纖纖玉指戳著紫君未,擦腰的擦腰,點著腳板的,說是十娘教子一點都不嫌誇張。

  紫君未竟然拋下她們來就一個小丫頭,這口氣太嘔人,是女人誰都吞不下去,更何況她們每個都對自己自信滿滿,被一個丫頭打敗,是奇恥大辱!

  「我不是要你們離開,還沒走?」被打擾的紫君未板起臉,從地上站起的姿態雖然沒有刻意冷漠,也已經夠駭人的了。

  這些女子在他眼皮下什麼都不是。

  一群女人就算想指控什麼,名不正言不順,只能一個個縮回,一片芳心零落。

  「天氣好得很,我們出去曬太陽。」也不管那些人,紫君未記著兔兔禁不起拉扯,半抱著她還不是很健康的身子走出去。

  被留在後頭的名門閨女莫不恨得咬手絹。被心儀的男人潑一次這樣的冷水,就算銅皮鐵骨也要流鼻水。

  感情啊,半點不由人!

  「大夫開的藥方有準時吃嗎?」來到室外,不知怎地,紫君未有些認生了起來。

  這樣的肩倚著肩,甜蜜得令人想一親芳澤,看著她一直掛在唇邊的笑容只要輕輕一牽,就將他的魂魄勾去。

  紫君未想要更多。

  「有。」她怕那藥味,更怕椎心刺骨的痛,捏著鼻子,也服下好幾帖大夫開的藥。

  「乖。」說著,便要撫上她的發,繼而看見她不再系雙環,心情居然有幾分的失落和說不上來的歡喜。「我不會自己綁頭髮。」兔兔有些赧然,她的發從有記憶開始不是嬤嬤幫忙整理,就是紫君未接手,自己倒是不曾為一頭烏絲煩惱過。

  「我幫你,今天挽橫髻好嗎?」他讓兔兔坐下,自己就著她身後也落坐,兩腿打開,形成親昵的姿勢。

  沒有梳子,他以手指代替,一綹一綹的梳開她濃密的黑髮。或許是她最近又吃藥的關係,淡淡的藥香隨著披散的髮絲鑽進他的鼻翼。

  他的手指慢慢劃過她的頭皮,慢慢理出長辮,一個結,兩個結,輕慢又堅實,兔兔閉著眼,用柔軟的心感受他對她才有的那份細膩真摯。

  橫髻很快在他的巧手下完成,他編的髻不松不軟,恰到好處,若非真正用心,對她愛若至寶,一個大男人哪來這許多耐心。

  「呵呵,好舒服,頭髮還是挽起來的好,謝謝你。」被暖陽曬烘了心情,兔兔轉過頭蜻蜓點水的在紫君未的唇邊沾了下。哪知道一個前傾,整個身子被扣進剛強的臂彎。

  她的身子埋得深軟,紫君未的強壯幾乎整個掩蓋了她,她單薄的肩,細緻的手臂,顫動不休。

  「對不起,我太莽撞。」他是紙糊的老虎,外表是成熟自信的大男人,骨子裡卻只是年少輕狂的二十一歲少年。

  他深邃醺然的眼珠轉朱成碧,對上臉上紅潮氾濫的兔兔,一顆心完全失去了自主。

  這樣的愛戀管不得耳根發熱,管不得狂跳的心音,就這樣擁著她直到地老天荒也是願意。

  兔兔被箍得難受,稍稍推開他,她除了困窘,臉也燙得嚇人,繼續在他懷裡待下去恐怕就快昏倒了。

  「我喜歡你這樣對我。」

  「不生氣?」甜蜜直上紫君未心頭。「還要不要?」

  酡著臉,初嘗情滋味的小兔子猛點頭。

  紫君未聲音幹熱的笑出聲音,他不能笑得太得意,要是小兔子翻臉他就嘗不到甜頭啦。

  捧著她嬌羞的小臉蛋,紫君未吻住她花朵般的軟唇,款款激起一繾綣的柔情,當兩眼交會,銷蝕在彼此的眼眸中。

  「你這樣吻我,把兔兔當作你的誰?」戀著方才的余溫,卻不敢直視他眼中灼人的熱烈,她小小聲的問。

  「家人。」

  「你只有免兔一個家人?」應該是吧,她不曾見過他身邊有過誰。

  「他們都在很遠的北方,很遠很遠。」家人嗎?他年少離家,多少光陰過去,就算老大也可能回不了陰山渡馬的長城外。

  「你家,有誰?」

  「我爹娶了十二房妻妾,兄弟姐妹數不盡,我想他也不記得有我這麼個孩子,就算我死了,不會有任何人會為我難過。」

  他選擇在另一個國度待下,因為沒有家的人去到哪都是家。

  「兔兔也沒有兄弟姐妹,一個人很好,但是,」她頓了下,堅定的說著但書,「現在有了紫君未,更好。」

  他撫著她細緻的細臂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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