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紅袖東家 | 上頁 下頁 |
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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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我敗家?」她花錢不手軟,雖然一開始並沒有想動到湛天動豐厚的身家,但是這一件件一樁樁都要用到銀子,怎麼還是得知會花錢的大爺。 「銀子都在你手上,你想怎麼花都可以,只要不要讓我喝西北風就可以了。」不知道他要不要做好變窮光蛋的心理準備? 這是可以……的意思吧? 「我還有件事得與你商量。」她玩了下腰帶的流蘇,只是這樣會不會太過軟±深掘了? 不過他要是知道這可以造福多少幫眾孩子,依他的個性一定不會反對。 湛天動露出「你就說吧,我洗耳恭聽」的神情。他真的想聽聽她還能丟出什麼震撼出來,讓他看見她更多的與眾不同。 「興學吧,給你那些兄弟的孩子們開學堂請先生,你覺得可行嗎?」小夫妻倆的聲音不大,但是在他倆身邊來來去去的幫眾們都聽見了,這些漢子家中都有老小,祖孫幾代都在漕河討生活,焉不知白丁的痛苦,這一下,全豎起了耳朵,就連跑腿的海靖也停下腳步。 湛天動沉吟了下,這是件好事,他以前不是不曾考慮過,但一直以來雜務、應酬多得應付不完,便一年一年擱下來,小妻子如今提出來,讓他不由得有了「啊,原來這就是夫妻之間的靈犀」那種感覺,心中對她的愛意又更深了一層。 「你要是能規畫出一套完善的章程,我付賬就是了。」幫眾手裡的勺子差點沒掉進米粥裡,這可是作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孩子他娘要是知道,恐怕要高興得落淚了。 大家都把眼光投向西太瀞,這是他們的幫主夫人,這般為他們著想,若學蛍直的能辦成,他們的下一代未來將更有希望,而未來,本來是他們這些靠水而活的粗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湛天動和西太瀞大概沒想到,只是這麼個念想,很快傳遍整個漕幫,許多家庭為之震動,更別提往後學堂蓋孬,延聘許多名師來授課,學子奮發,在科舉這條艱難的路上紛紛博取了功名,許多年後,漕幫的第一代幫主和夫人之像被雕成塑像,放在學堂的圔子,供許多後來的學子膜拜,成為毐話。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第二十四章 英雌重出江湖 第二天,揚州城的衙門終於開倉放糧,還呼籲鹽商富賈共襄盛舉,出錢出力,誰出的錢多,還能得到旌旗表揚。 不懂內情的人以為地方官終於良心發現,但其實是,這些拿國家月俸,卻不見得能體察民情的官,是在得知水患的事情已經驚動朝廷,這才趕緊要做點什麼。 皇上對這條河原來就無比看重,如今六、七十萬的居民流離失所,農作損失難以估計,又加上災民和鹽商的對峙已經演變成流血事件,於是京城的那座宮殿裡,天天硝煙彌漫,文武官員被皇上斥責得滿頭包,一片愁雲慘霧,幾位為了儲君大位拉幫結派,把朝中局勢撹成一團混水的皇子更是偃旗息鼓,唯恐一個不小心被遷怒,自己的苦心佈局就會破功。 這一個弄不好,輕則考核不佳,嚴重被彈劾,有丟官之虞,安撫災民,自然就變成了當務之急。 這是把老百姓當傻子,那大把的賑災銀子哪去了? 在這一片表面上看似風平浪瀞的氣氛中,京裡傳來皇上立儲,將派太子下江南察視水災的消息。 「直娘賊的,大當家,你說皇帝這老頭兒心裡打什麼盤算,冊立的太子居然不是五皇子,廟堂朝野無不議論紛紛,他不是最受寵愛嗎?俺把賭注都壓在他身上,這下虧大了!」張渤的大嗓門在湛天動接到快報,將文書交給他看完後徹底放開了,非常不服氣的把茶杯蓋敲得鏘鏘響,茶盅裡的茶沫溢出杯沿、沾了手,他索性往身上那上好的料子抹了抹了事,顯見氣得不小。 五百兩銀子丟進水裡,還聽得見咚一聲,這會兒,連個聲音也沒有,你氣不氣?這完全一個堵心哪! 處理完最後一件幫務的湛天動臉色倒是平瀞。「皇家事不是你我能說道的,這話在這裡說說就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不小心你的腦袋就得換地方放了。」 「想要俺的項上人頭,有種的來拿!俺頂上還有你,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俺可不怕!」看著湛天動笑笑的看他,張渤不禁一怔,冒了冷汗。他個性粗魯莽撞,但還知道要抱誰的大腿,這世道多變,眼前的高枝,誰知道明日會不會連根被鏟了?幸好他家老大就是個吃立不搖的,跟著他才實在。 「你這五百兩花得真不值,買個頭面回去取悅弟妹,還能換她一笑呢。」 「俺又不像你心心念念家裡的那個,我那婆娘,別提了,昨晚又因為俺要宿哪跟俺慪氣,說不定這會兒氣還沒消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二當家府裡的那本經就是院子裡的女人太多了,夜宿哪裡成了每天頭痛不已的事情,鬧得不像話,他大爺乾脆就外宿,哼,他那相好的可是巴不得他天天留在她床上呢。 湛天動可不想接這話題,「我朝祖制規矩是立長不立幼,若論齒序,大寶位置輪不到朱五公子。」俗話說,皇帝愛長子,百姓喜麼兒,國賴長君,京裡頭那一位只是從了常理而皇帝子嗣單薄,總共就那麼幾個,能活下來的,數年前都已成年,許多諫臣鼓吹要立儲安民心,可京裡那一位不想立太子的時候,誰說都沒用。如今卻是深夜擬旨,交與宦官,去某處宣佈了聖旨,早朝大臣們才得知消息,這時為了各自的主子拼命的臣子就算要一頭撞柱子死諫也來不及了。 明路都過了,只剩昭告天下,真是君心難測。 「那你跟他套什麼近乎?俺還以為大當家站隊了。」 「這選邊站是門學問。」沒有人知道朱璋是投石問路,他是虛應故事。他不背叛任何人,不做任何人的敵人,不選擇派別,一直走到今天,但是這樣一來,任何一股勢力都不會把他當成自己人,一旦運氣不好,會連退路也沒有。 可反過來說,哪怕是站對邊也未必能落個好下場,哪天被見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他沒有經歷過宮闈那種無聲、不見刀光劍影的勾心鬥角,卻清楚的知道到時自己的小命得讓人拿捏在手裡,沒那必要! 他可是有了媳婦,有了家小的人,將來還會有一窩的崽子,他要她安安心心、無憂無慮和他白頭到老,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 想到她心口就一陣暖,他坐不住想回家了。 「大當家,你的意思到底是怎樣?給兄弟交個底,俺也好打算打算。」張渤提起缽子大的拳頭,他的一條命是絕對賣給大當家的,沒有第二句話。 「以不變應萬變,本來的日子怎麼過還是怎麼過,無論是誰坐上大位,天下翻幾翻都不關我們百姓的事。」湛天動淡淡的說道。 收羅從前逆子貳臣的三皇子;打親和牌,以禮賢下±出名的四皇子;有皇后和外戚當靠山的二皇子,更別提幾個皇子都沒把他放在眼裡,回到京中依舊行事乖張的大皇子臨王爺,也就是太子,以及看似無所為,鴨子劃水的五皇子,這幾股勢力暗中較勁,日子還長得很,往後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來呢。 他知道的是每個皇子背後都有一股勢力在支持,一旦嘗過權勢滋味的人,誰再也放不下,看似簡單的道理,卻攸關勝者為王、敗者為宼的下場,所以,儲君是立了,或許那些套蠢欲動、虎視眈眈會消停一點,但是,能不能長久,誰都說不定。 未來晦暗難明,無論前頭是懸崖斷壁,還是生機,都得走下去。 不過湛天動沒想到那些個遠在京城的變數和腥風血雨,會很快來到他跟前。 「幫主,有人投帖求見!」門子進來,打斷了湛天動的沉思。 相隔幾月,西太瀞又見到唐夫人和唐嫣。 家歸她管,只要吩咐下去不見,這對母女也不能拿她怎樣,只不過,不見了之後呢?斬草不除根,到時候心煩的就會是自己。 她的生活舒心而忙碌,家裡的事都上了軌道,閒暇她寧可睡個小覺、看看賬本,但是不想添上唐氏母女這一筆。 要見是吧?那就見,她真想看看這對母女臉皮能厚到哪種程度,會沒腦子愚蠢到哪種地她何嘗不知道這對母女真正的目標是誰? 是她家大爺。 一顆看起來甜蜜多汁又好吃的蜜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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