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紅袖東家 | 上頁 下頁
七一


  不是她對今天的日子不經心,而是最近幾天對將來夫妻生活想得太多,太放在心上,以致輾轉難眠,好不容易折騰到睡去,真正的大日子反而爬不起來了。

  接下來點絛唇,梳髮髻,穿吉服,蓋上金鳳呈祥的喜帕,遠遠聽到府門外傳來鞭炮的聲響,吉時到,六十六匹高頭大馬,三十三輛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姑爺親自來迎親,陪同迎親的有玉皇子朱璋和大皇子朱毓,能得到兩位皇子陪同,這是何等的殊榮!令人吃驚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兩位矜貴的皇子都是不請自來,朱璋和湛大當家有多年「情誼」,于情於理自覺是給了湛天動大面子,可臨王爺朱毓這一腳橫插,卻完全出於拉攏的心。

  西太尹背著姐姐出閣,送上花轎,短短路程,兩人心中都是五味雜陳,又喜又悲。

  「姐姐,你一定要幸福。」他話說得誠摯,眼裡卻滿是不舍和暖暖的親情。她用力的點頭。

  喜樂吹翻了天,鞭炮劈啪亂跳,樂手在隊伍最前面吹吹打打,風光遊過街的嫁妝箱子長長一條隊伍,令人側目。

  花轎在震天樂聲裡進了湛府大門,穿過遼闊大氣的大院子直達二門,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紅色,紅燈、紅綢、紅毯、紅囍字……喜堂設在主院,新人拜高堂時,昆叔坐在主位上,一身嶄新寶藍錦袍,氣色紅潤,接受了兩人的大禮。夫妻交拜後,仍舊蒙著紅蓋頭的新娘子被新郎手執的彩球綢帶引進了新房,觀禮的客人在小廝的引路下去了前院正廳。

  新娘子坐上床,兒孫滿堂的全福夫人已經鋪好床,在床上撒了各式喜果、荔枝幹、紅綠豆等吉利物。

  一身大紅袍的湛天動用喜秤挑起新娘的喜帕,一顆心忍不住又悄悄的跳快了些。

  她一定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嬌豔如花,緋色染頰,帶著旁人難以窺視的嬌治無雙。

  「……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喝過合巹酒,吃下子孫餃子,他垂眼看著她粉嫩的唇,吐氣如蘭的氣息,眼裡有把溫溫的火。

  他想過千萬遍,想和她在一起,想不到今日他們真的在一起了,老天實現了他深藏在內心的渴望。

  西太瀞被他看得全身發燙,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

  「如果可以,我並不打算去。」他的眼色更深。

  喜娘和派過丫頭婆子僕婦小廝們喜錢、剛進門的四個丫頭,都被驚得一愣一愣。

  「咳,姑爺,外頭的客人都在等您呢。」得去敬酒啊!「最有經驗」的麟囊忍不住提「你要照顧好她。」他還得招呼賓客,推杯換盞。

  「這是奴婢分內的事。」麟囊雙耳微紅,姑爺對小姐愛護備至,一片癡心,即便她已經嫁過人,仍不由得羡慕得緊。

  湛天動一踏出新房,麟囊和春水代替西太瀞打賞了喜娘,便指揮幾個沒經驗的丫頭,為如今要改稱呼為大奶奶的小姐梳洗換妝,取下她手腕七八隻龍鳳金鐲、手釧和各色寶石戒指,收拾妥當後,退出新房。

  屋裡頭忽然瀞了下來,偶爾聽得見紅:彤彤的囍字燈籠裡燭心迸出火花,把四周照得分外明亮。然而,大紅喜床上寬兩尺長的白絹叫她神經緊張,對於即將到來的洞房花燭夜,套套欲動的心更加不安了。

  新房外的喜宴吃的是紅樓宴、三頭宴、全藕宴,揚州菜之最。

  宴客分成三進,只要是上門來道賀的客人,無論是閘工壩口的工人,或是縴夫運丁,甚至普通百姓,皆安置在最外圍前院的流水席面。往裡一圈,安置的是漕幫兄弟、當地豪紳、漕司主事、商幫行首、鹽商船廠的來人,甚至京官和綠林漢子,宴客中亦可見以傑克遜為首的金髮碧眼異國人談生意的蹤跡。正廳裡則多是自家人,七分堂堂主,還有大大發揮了花瓶作用的兩位皇子。

  女眷又另開席面,安置在二門的堂屋裡。

  無論親疏遠近,送上的賀禮,都是價值不菲,尤其是江南七省三十二家牙行送來的賀禮幾乎堆滿正廳,叫人瞠目結舌,漕幫人脈之廣闊,非同小可。

  朱毓淡淡看過那些價值連城的賀禮,又不著痕跡的覷了眼新房的方向,胸中有著說不出的悶。

  他還是小覷了那個丫頭和她的男人。

  但,也加深了他勢在必得的決心。

  §第二十一章 旖旎新婚

  西太瀞不知道等待一個人回來會讓人口乾舌燥,心裡滿滿的慌,所以,湛天動進來的時候,她竟然驚跳了下。

  湛天動看著坐在床沿上的她,那毫無瑕疵的肅瀞容顏帶著一抹紅直延伸到耳根子,星眸半閨帶著提防,神情看似淡然,可不自覺捏著衣角的小動作還是洩漏了她的緊張忐忑和不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瀞兒,我想你了。」他很自然的脫下新郎服。

  看見他一進門就脫衣服,西太瀞的心抽緊。

  理應她替他寬衣解帶的是不是?

  湛天動來到她身邊。

  他有多久沒能見到她了?如果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麼這些天來的相思,就憑掀蓋頭時候看的一眼,也不能滿足他想念她的渴望。

  見不到面的時候想念,為什麼見了面,她就要變成他的人了,他依舊疼痛般的想念他?那是一種渴望,因為壓抑想念得太久了,美夢一旦落實,反而卻步了。

  「我也很想你。」

  下一刻她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欺近,她很快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人落在一堵溫暖的胸膛裡。

  然後他動了,他吻住了她,他感覺到她香甜的唇舌,和與他一同跳躍的心跳。

  他原來打算溫柔地吻她,但經年累月的渴望壓抑使然,這吻在深入的撹著她的甜美芳香後轉為狂野,而他能夠忍耐著不去要她,有一部分因為他是武人,白天的自製力夠強,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漕幫幫務上了。

  可此刻,他身下的女子是誰?

  他以拇指撫過她的臉頰,啞聲說出這些年來內心深處最深的渴盼。

  「你是我的……終於是我的了……」

  她嚶嚀了聲,被他吻得意亂情迷,無法思考。

  他的手沒有閑著,大手慢慢滑過她顫慄的身子,滑過她曲線柔軟的腰,解開了她的中衣。

  ……

  當兩人慢慢回過神來,臉上還帶著情欲的紅潮,他健美的身形和光滑的皮膚上蒙著一層細汗,然後他撐起自己,一手環抱著身下的女人,看著她把頭埋進枕頭中,黑髮如泉披散在身後,半張紅暈滿布的小臉,小巧的肩膀、身子,都留著他肆虐過的痕跡。

  他心頭抽緊,是不是弄壞她了?

  「我以為我可以控制自己……」

  但是他沒有,他並不想在新婚洞房就弄痛她,讓她畏懼和他在一起,只是這種事好像不是他說不要就能避免的,除非他都不碰她。可是那更不可能,他太想要她了,只希望能鑲嵌在她身體裡永遠不要分開,又或許,他可以慢一點,不要那麼粗魯。

  她忍著羞,聽著他啞聲說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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