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福妻興家業 | 上頁 下頁
五三


  戰止將那些錢買了大量肉食,讓兵卒們三頓飯裡有一頓是管飽的大肉包子,一頓是魚肉菜、大白米飯,還拿出銀子請沿海的居民飼養豬羊,以備兵士們想吃肉可以從居民那裡提取,不用擔心肉會壞掉,又能嘉惠居民,一舉數得,也替戰止博得了美名。

  這種優渥的待遇,哪是每天吃粗糲糙飯慣了的壯漢們有過的待遇,有得吃,有得穿,每月的軍餉從沒少過,在這樣視他們如親人的將軍手下,他們哪能不拋頭顱、灑熱血,把倭人趕出自己的國家?!

  鄔深深這舉動也驚動了太子。

  「尊夫人不得了,早知道愛卿身家如此之巨富,本宮應該借些銀兩來使才對。」

  「太子說笑了,朝廷不遣餓兵,拙荊所作所為分內之事,實不敢居功。」戰止不為所動的打太極。

  他不是不知道身為儲君的太子手頭上有多拮据,龍位不是那麼好坐的,要坐上之前,上下皆要打點,上自用得著的人,下至打發地方官,在絲絲相扣、網網交織的朝廷裡,沒有助力想上位何其難,因此要收買人心,想用錢砸出一條光明大道,是花錢如流水,就算有金山銀庫也不夠使。

  更何況自從南北都有戰事,皇上焦頭爛額,據說在為了想提高百姓賦稅又困于年年征戰國庫空乏,百官推託不肯出錢的拉鋸下,已經臥床幾個月了。

  現下太子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他有多少斤兩自己清楚得很,就算傾家蕩產,順便把自己賣了,也不夠塞太子的牙縫。

  其實身為太子,倘若不犯大錯,皇帝大行後皇位一準是他的沒錯,可惜,近年皇上行事越發偏離,太子多番規勸下,犯了多疑皇帝的忌諱,有意讓三皇子取代他這太子之位。

  而此時皇帝臥病,隨時有賓天的可能,有心想得皇位的人誰敢輕易離了京畿,莫不心想服侍在皇帝身畔,有利自己,偏偏太子卻押了糧草輜重,翻山越嶺,不辭辛苦而來。

  在戰止看來,太子心胸廣闊,為人大度,可取在一心關懷百姓,這樣的人一旦坐上那位置,對整個天下而言不會是個太差的皇帝。

  至於他即位後要面對如排山倒海而來的繁瑣政務,這就不是他這身不在此山中的人能置喙的了。

  「愛卿所言差矣,你我是什麼交情,就算看在本宮給你張羅糧草的分上,你也幫幫我。」他以為要舌戰群臣,力搏他那固執的父皇容易嗎?

  他不贊同父皇把江山拿來當作兒戲的輕狂,這是他的江山,他的!而他不要一個隻剩下爛攤子的江山。

  「這是要微臣的全副身家?」敢情這仗是為他一個人打的?戰止不由得感慨萬千,千萬士兵,不過是這些當權者眼中的蜉蝣。

  「你莫忘了,將來本宮大業成就,能給你的絕對不下於如今的千萬倍,而且你知道本宮向來一言九鼎,絕不妄言。」

  「不瞞太子,微臣那些身家掛的全是拙荊的名字,您也知道當初微臣去到那裡可是流犯身分,身無半兩紋銀,若非拙荊如今哪還有微臣?」

  他很明白水至清而無魚的道理,沒有互惠利益,誰要白白幫你,但是該作的戲還是要作足,該哭窮就要哭,不要逞強,否則隨便人家拿捏,自己成了什麼了?

  他可不相信把錢借給皇家人,能有拿回來的那天,誰敢叫太子寫下白紙黑字的欠條?

  看起來是只有打水漂的分了。

  還是媳婦說得好,有錢是件好事,但太有錢容易遭人眼紅,這不遭太子眼紅了!

  「我朝素來妻子的財產便是丈夫的。」他就事論事,雖說自己還未上位就跟臣子要銀兩,未免太過難看,但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往後補償他便是了。

  「唯獨嫁妝不然。」戰止咕噥。

  「你是說——」

  「如今微臣除了遮風避雨的宅子,其餘產業都是拙荊的。」

  看似八風吹不動的太子俊臉裂開了,「你——」

  「不過,太子用得著微臣,微臣豈有二話,微臣立刻修書回家就是了。」

  雖然心疼銀子,但還是要見好就收,皇家人面皮薄又驕傲,若是真翻臉了,得不償失。

  鄔深深總不忘給丈夫寫信,只是有件事她始終沒向戰止提及。

  那就是她有孕了。

  她往回追溯,肚子裡的孩子是打從知道戰止要離家去征戰的那些日子懷上的。

  那些日子,兩人只顧著糾纏在一起,感情濃郁如酒,誰還記得要避孕這事。

  過了最初孕期不適的三個月,如今那些孕吐、頭暈、不舒服的症狀都沒了,進入了算是最舒適的孕期。

  蓋著毛毯子躺在貴妃榻上,這會兒天氣已經冷得非擺上火盆不行了,厚重的簾子隔阻了外面的寒風,屋裡溫暖融融,摸摸自己還沒顯懷的肚子,幾上放的是收到不久的家書。

  家書上自然是戰止遒勁有力的字跡,她卻看得柳眉倒豎。

  要銀子。

  這就算了,要的還是為數不小的數目,幾乎就是他們整副家當。

  給、不給?

  他們有得選擇嗎?

  也不是沒有,別小看人的求生意志,為了活著,人類沒有做不出來'做不到的事情。

  人的命運從來都是不可預測的,她穿越過來,多活了一世,嫁給了戰止,成了婦人,再過大半年,會成為母親,而這一切會讓人生充滿樂趣。

  她並沒有以為從今往後她的人生都將一路順遂,但是也用不著這麼刺激。好吧,她只能安慰自己不管危險還是悲傷,甚至回到什麼都沒有的一貧如洗,到了終結的時候,這些過程才是最寶貴的財富。

  財去人安樂?有舍才有得是嗎?

  總而言之,只要她和戰止都平安健康,錢來錢去無所謂,有人既然敢開口要,那麼,她有什麼不敢給的。

  「是姊夫寫的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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