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福妻興家業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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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鄔深深懷孕一事,鄔家全家總動員,輪流著過來陪伴孕婦,今天一早鄔淺淺就帶著肖氏燉了一晚的陳皮白果煨老母雞過來,方才是裝盅去了。 這年頭,孩子難生也難養,十人中有五人能順利生產,五個孩子中會有兩個夭折,因此只要婦人有了身孕,合家都是小心翼翼。 「是啊,來要銀子。」她的聲音有些縹渺。 「什麼,軍中沒發軍餉嗎?何況你多久之前才給了那麼多的銀兩,軍隊不會是吃人的錢坑吧?」鄔淺淺輕笑,完全不知事態嚴峻。 鄔深深也不想嚇她,垂下眼睫淡淡道:「誰說不是,要能安家樂業,誰想去打仗。」 「對了,娘讓我跟你說,眼看又快要年下了,讓我勸你還是回家和我們一塊住,阿姊婚前的屋子可還一直給你留著。」 這是舊事重提了,自從鄔深深懷孕,肖氏便三天兩頭鼓吹她回娘家,便於照料,但總被她拒絕。 「好。」沒想到這回她答應得很乾脆。 鄔淺淺沒有疑心其它,她拍手叫好,「我先回去和娘說,壯哥兒曉得後不知會樂成什麼樣子了。」 「你得和娘說,她得養女兒和孫子了。」總要砸鍋賣鐵給別人看,要不然坐在高位上的人哪能知道他們是真的傾家蕩產,竭盡全力了。 因此鄔深深這一住,住到瓜熟蒂落。來年春天,她生下一對雙生子。 因為父親不在家,只能先取小名叫著,先出生的叫吉祥,次之抱出來的叫如意。 這一年,壯哥兒已經九歲,參加院試,中了秀才,同年進入江縣的官學就讀,準備三年後大比之年的應試。 嘉至三十三年,戰家軍在仙居、台州、桃渚等處大敗倭寇,累戰皆捷,連破倭人巢穴橫嶼、牛田和興化,閩南邊境倭寇的主力被消滅殆盡,舉天同慶,然而這一年秋天,皇帝大行,太子登基即位,改國號為篤元年。 不得不說,鄔深深那萬萬兩的銀子在某個特定時刻,起了非常關鍵的作用。 戰止因討寇有功,升任福建總兵。 次年,破倭寇巢穴平海衛,此後,轉戰閩粵沿海各地,終於解除東南沿海倭患,費時四年。 班師回朝後,梁驀被拔擢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正二品官。 皇帝敕封戰止為福建總督,戰止在面見皇帝時,將搜羅來的鐵證,也就是將前首輔、如今攝政王呂奐邛勾結倭寇的來往文書,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呈給皇帝,請求替父親洗刷賣國通敵的冤屈。 這些證據是由他派往倭人巢穴臥底的死士,折了泰半,歷經千辛萬苦拿回來的,就連孫李也身負重傷,失去了一眼。 鐵證如山,皇上大怒,當朝將呂奐邛奪爵下獄,呂氏一族五服之內倶斬首,五服之外五代不得科舉,不管呂矣邛如何哭訴喊冤,卻無法撼動新帝一絲一毫的決心。 懲治了壞人,那好人呢? 舊的國公府和褫奪的封號發還了,另賜黃馬褂,珍珠千斛,珠寶玉石,綾羅綢緞…… 戰止謝恩後和新帝步出朝堂。 「遊行千里,家始終為系,朕見你心魂不屬,著急著回去見老夫人,朕也就不留你了,反正來日方長,有得是見面的時間。」 「謝皇上。」戰止躬身,他的確是想回家,見見母親,見見家人,他更想念遠在東北的妻子和弟弟。 對妻子有多想念,就有多迫切。 那些年的陽光,泥土氣息,她發間的味道,相依的溫暖,愛的氣息一想起便彌漫在心頭,那年的她還年輕著,這會兒的眉眼呢? 他碰碰自己,他都有張風霜的臉了,他不會老得太快,深兒認不得他了吧? 那些愛恨嗔癡又來到他眼前,想她的心濃烈純粹,不,見過母親後,他得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沙頭溝去不可! 「你替朕和朝廷建下這麼大的功勞,也別說朕沒半點替你設想,早早回去,誥命敕封隨後就到。」 戰止無暇糾纏,出宮後策馬往覲國公府。 國公府以前是什麼樣子,如今也差不離,只是更顯富貴氣派了些,新髹漆的牆,新的威武的石獅子,巍峨中門的鐵環仍是那鐵環,只是他,少小離家老大回……然而還沒能心生出感慨來,中門大開,角門裡湧出許多小廝僕役和丫鬟,被簇擁著迎出來的是白髮蒼蒼的戰老夫人佘氏。 戰止跪倒在垂垂老矣的母親面前。 戰老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就連那些舊僕也頻頻拭著眼淚。她讓人扶起了兒子後,握著他的手就不放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是喜事,不哭,你回來,我們這一家就團圓了,老天有眼。」 太久沒有見到兒子,戰老夫人叨叨絮絮的問東問西,有哭又笑,戰止擔心她太過激動,不得不溫顏安慰她。 一進二門,他的腳就邁不動了。 是因為太過思念,出現幻影了嗎?如同海市蜃樓,他竟看見了妻子,她就俏生生的站在門廊那裡。 鄔深深沒有出去迎接丈夫回府,這是京裡頭的官家規矩,鄔深深心裡不以為然,被人當狗趕的時候可能連口飯都吃不上了,那時還講究規矩嗎?這會兒一回到原來的地方了,那些所謂的規矩又拿出來說嘴了。 人呐,換了個位置就換了個腦袋。 她不喜婆婆這等做派,但是身為人媳,就得照人家的規矩來,她於是乖乖的在二門處等著。 驀地相逢,心事眼波難再定。 那是讓彼此魂牽夢縈的臉蛋,戰止下意識的放開母親,旋風般的卷過去,鄔深深也難抑激情的撲過來,撲進了丈夫懷裡,小夫妻旁若無人的擁抱一起,驚得戰老夫人和一眾下人的目光有些不知該轉到哪裡去。 「去,去,小兩口好好去敘敘,你這媳婦一得知你要回來,這些天沒吃過一頓安穩飯。」戰老夫人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年輕夫妻衾冷枕單,她能理解久別重逢的心情。 「你怎麼在這裡?莫非……」戰止一拉開彼此的距離便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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