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毓華 > 福妻興家業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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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何時讓人送來的消息?」戰止問道。 「屬下剛剛接到六百里加急信,馬上來稟報將軍了。」 「孫李可有消息傳回來?」戰止忽然問起就像人間蒸發般的另一個左右手。 「尚無。」就連他也不知道孫李被世子爺派去了哪裡執行任務,他也不敢問。 「這事我心中有數了,你下去吧。」戰止揮退了趙錢。 夏雨淅淅瀝瀝,宅院裡的花草越發凝翠。 戰止視而不見,冒著細雨回到內院。 這些日子,鄔深深不出門的時候便讓善於針線女紅的丫頭教她裁衣縫紉,今日便穿了一件自己做的衫子,戰止甫進門時,她恰好趴在長長的桌案上裁畫尺寸,想給丈夫做一件白綾中衣。 「大爺。」鄔深深不喜身邊太多人,通常能近身服侍的也只有昆董和秋嬋,兩人一見主子進門,相互會心一笑的退了出去。 「你得空了?咦,怎麼冒雨過來,也不知道要撐把傘。」聽見動靜,鄔深深放下手裡畫線的粉塊,隨手便拿了一塊大巾子,解了戰止頭上的玉冠,給他拭發。 戰止閉眼享受妻子在他發上輕柔的擦拭,雙手扶著她的腰,不到片刻便把她拉到大腿上坐下,頭抵著她的肩窩。 「有事?」雖然做夫妻不算很久,但戰止從來沒有瞞過她什麼,他如果一進門就問東問西,這一天准是順心順意,像這樣悶著不說話了,一準是有事發生。 她親了親他的發心,用十指替他梳理還帶著濕氣的黑髮。「要不,先更衣,免得著涼了。」 戰止沒有阻止,只是感受著她細細的指頭在他頭皮上滑動著。「不日,我可能要出征。」 鄔深深的手指停頓了下來。 「怎麼會是你,不是還有其它人?」 「這是東山再起的機會,何況邊境告急,恐怕倭寇都要打到京城門口了。」 「你想重回廟堂嗎?」 「你知道不是,倘若沒有軍功,只能等皇帝大赦,我才有回京城的機會,即便大赦,我戰家通敵賣國罪名仍舊洗刷不去,戰冽還有我的孩子們,子子孫孫都會因此蒙羞,都得背負著賣國賊的罪名,你願意嗎?」他昂首望著她。 「這就是你說暫時不要孩子的原因?」 「是我自私。」 「你是對的。」 「我得去。」那些跟隨著深兒的人都指望她給他們安心,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原來以為自己是那個可以給她安心的人,結果不然。 屋裡安靜得只有雨滴落窗外水缸發出的滴答聲,靜得可怕。 因為得不到她的答案,困惑和矛盾像螞蟻般的一點一點囑咬著他的心。 他不敢想像沒有她的日子,咬得牙根都出血了。 「什麼時候呢?」清明雙目裡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仔細一看,卻複雜得令人不忍卒睹。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以為有大把時間,其實不然。 她刹那間明白一件事,這裡不是她曾經待過的民主社會,這裡是皇權當道,當皇帝的讓你去死,你還要謝主隆恩,但憑什麼下令毀得人家家破人亡之後,還指望人家感恩戴德的替他賣命?沒錯、沒錯,即便君王對他們不仁,他卻不能對君王不忠,誰叫自古君要臣死,臣就只有去死。 這是什麼鬼地方?這是什麼鬼地方?! 「我想聖旨不用太久就會到了。」 鄔深深枯木般的點頭。 對男人來說,責任永遠第一位,愛情再美,抵不過事情太多,心中想守護的事物與底線相衝突,當現實和理想不斷碰撞的疼痛襲來,人才會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深兒?」戰止的眼神複雜而糾結。 她回過神來,「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鄔深深雙手抓著他的領子,「我只要你答應我會平安的回來,無論如何都要回來,因為我會在這裡等著你。」 她得大度,她不能自私的罵他說你去成就你的風光大業吧,他並不是,他有冤,有仇,有不得不顧的弟兄和家人。 她不是唯一。 覆巢之下無完卵,她得這麼一再的告訴自己,覆巢之下無完卵,沒有國,哪來的家? 她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麼過下去,孰料世事打了他們一巴掌。 她心痛不已,不得安生。 戰止慎而重之的頷首,死命的把妻子摟入懷裡,不放。 背著戰止,鄔深深懸在眼睫上的淚珠終於掉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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