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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再鬧,就出去和大黃站兩天!」燭雁微怒,「現在,去炕上躺著。」

  白岫沮喪地放開她,悶悶不樂地進屋脫鞋。大黃將腦袋歪在炕沿上,烏溜溜的狗眼不解地看來又看去。

  就算對大哥生惱,還是要照顧他。燭雁將熱氣騰騰的水碗放在炕沿,拍開偷伸過來的狗腦袋,冷言道:「慢點喝,別燙到。」

  白岫心裡難過至極,不吭聲地低頭瞧著老舊的炕席,席色陳暗,但光滑乾淨,摸上去很舒服。

  燭雁扯過被來為他蓋上,按他躺在枕上,「好好躺著不准動。」回頭警告一句大黃,「不許碰水碗!」便自去西屋整理些物件。

  一人一狗憂傷對望,燭雁今天這麼凶。

  半個時辰後,燭雁放心不下地過來看,大哥很乖地繼續躺,大黃很乖地繼續蹲,水碗孤零零立在炕沿上,一滴沒有少。

  她歎了口氣,慢慢在炕邊上坐下,大黃立即討好地將腦袋伸來,舒服地枕在她腿上。

  「大哥,你要知道,兄妹不會那樣的。你將來會遇到喜歡的姑娘,也會想親她,如果她願意,才可以。」

  白岫沉默半晌:「你不行嗎?」

  「不行。」

  「你不願意?」

  「我……」燭雁傷腦筋,不知怎樣說才好,「我是要嫁漢庭哥的,旁人怎麼可以……那個,唉,我才同你說的,怎麼都忘了?」

  「我記得。」白岫心口發堵,一陣陣異樣的寒悸不斷湧上,不是天氣那種冷,是骨子裡的一股涼,慢慢滲進肌膚血脈。

  「大哥,你還冷嗎?」見他微微瑟縮,燭雁奇怪,炕上溫暖,他又習武,這麼久還緩不過來?

  白岫不想應聲,他成了旁人!他成了旁人!燭雁還沒嫁,他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盧射陽不是說過,燭雁一旦嫁了,就是婆家的人,恐怕會顧不上娘家,到時候他和爹就沒人管了,又可憐又淒涼。不能隨意和她說話,不能隨意見面,要是跟著夫家搬走,一輩子都見不到……

  「大哥,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燭雁伸手,要探他額頭,他下意識避開,不願受到碰觸。

  他是旁人,還理他關心他做什麼!

  「大哥,你怎麼了?」燭雁奇怪,白岫從來都聽她親近她,一向覺得,他若真的僅有十二三歲,必定是個沉靜乖巧的孩子。可是今天,他竟忽然鬧起脾氣來。

  兄長以被蒙頭,一句話都不說。

  她好氣又好笑,揭他被角:「到底有什麼事,生氣了?」

  好吧,哄哄他就是。

  「我哪句話說錯了,我陪不是,別悶著頭,出來透透氣。」

  哄勸了好半天,也不見動靜,她無奈,只得道:「我先走了,你好生睡一覺,若是不舒服就叫我。」

  她才起身,一隻手忽然從被裡伸出拉住她,白岫的聲音悶悶傳出:「到哪裡去?」

  她笑,俯身蹲在炕邊,輕輕揭被,大哥俊秀的眉眼露出,眸裡清澈純粹。她心頭柔和,軟聲莞爾:「我哪裡也不去。大哥,你有什麼不高興,就和我說,別悶在心裡,生了病,我和爹會擔心。」

  這樣的溫聲軟語,這樣的關切擔憂,白岫心裡滯澀氣悶頓消,心情也大好起來,捺不住地一伸臂抱住燭雁:「你擔心?」

  「嗯,擔心。」燭雁稍掙一下,抑住些微窘迫,大哥臉孔近在眼前,沒准又不明不白地親過來,她長這麼大也沒教人親過,如今被個孩子樣人輕薄了,卻計較不得。

  「我的眉色是不是掉了?大哥,你幫我重畫一下。」非但不能計較,還要哄著他開心,天理何在!

  白岫很高興地起身,取了細炭枝來給燭雁畫眉。她的眉色並沒有掉,依舊保持完好一如初畫,燭雁很在意,怎麼會輕易抹了去。

  那也略略著色,眉稍輕拂,細心修飾,畫眉與不畫眉的燭雁,都一樣好看。

  只是一點不好,閉著眼的燭雁,神情平和,那微抿的淡色櫻唇,自然翹起的小小弧度,怎麼就那樣動人?

  心裡有點亂,很慌也很掙扎,以前從來都沒有想要親一親燭雁,半點那種心思都沒有,但從昨夜起,僅僅只是碰了那麼一小下,僅僅只是覺得很舒服,想要仔細地再試一下,就像開啟了一道閘,便再也抑制不住。

  那麼渴望那麼渴望,燭雁的唇,溫溫軟軟,想要舔一舔,想要咬一咬,甚至,想要更往裡探,想要把她揉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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