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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夜歸於寂靜,那人甩了一下手中的木棒,風中呼嘯的聲響讓人莫名感覺有些為那三個倒地的人痛,帥氣地將木棒在手中轉了兩圈,那人得意地伸腳向地上的人踢去,只聞三聲輕呻過後,靜夜中便只餘那三人略痛苦的呼吸聲。

  「好空虛……」甩著手中的大棒,那人長歎口氣,漫步在無人的街頭,太容易得手也是寂寞的啊。

  「小月月啊。」風中傳來一聲輕笑,那隨風飄來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縹緲。那本來悠閒甩著木棒的身影頓住,目光精准地投向不遠處的樹冠,眼中霎時積起的警覺讓空氣也緊張了起來。

  「小月月,半夜出來套布袋可不是好孩子的習慣啊。」隨著話音,一道身影從樹中飄然而至,定睛看來,不是白水遙又是哪個?

  「你想怎麼樣?」低低地開口,那聲音赫然正是白日裡那個天真可愛的少年,見已被識破,江月輕輕揭下面巾,那可愛的臉上卻是完全相反的表情,去了那可愛的笑容,這張臉卻是那般的俊美,月光之下,倒似是精靈一般,冷冷的眼注視著面前的兩人,沒有一絲被識破的怯意。

  「小月月,江月,江守月閣主,久聞大名,今日得見,萬分榮幸。」她低低一笑,對那人冷若冰霜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口中輕輕吐出的卻是一個驚天的秘密。

  「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偷襲那些江湖之人。」見他只是冷冷地看著自己,水遙氣平神和地繼續道。

  「知道又怎樣。」靜靜注視了半晌,江守月長歎一聲,神情不再冷淡,卻是分外落寞,轉過身便要離去。

  「江閣主稍等,可否聽小女子一言,閣主傷人,卻下手留有餘地,傷人雖多,卻無一大礙,唯一影響的便是趕不上參加武林大會了。水遙斗膽猜上一猜,閣主是想阻止武林大會吧。」見他轉身欲走,水遙不緊不慢地開口,見他沒有離去,背著身聽著自己的分析,心中又確定幾分。

  「是又如何?」也不回身,江守月的聲音輕輕地傳來。

  「沒有什麼,只是以水遙之見,此法太、笨、了。」聲音依舊是柔柔的,卻一字一頓字字清晰。

  「什麼?你說誰笨?」再也裝不下去深沉,江守月嘟著嘴轉過身,臉上紅紅的也不知是忍的,還是被氣的。

  「你。」伸出的指是纖纖玉指,白嫩嫩地筆直指向對面的人,輕飄飄投下的卻是水中巨石。

  「人家哪裡笨,我就是要破壞武林大會,就是要打這幫不長眼的討厭鬼,居然說人家是小鬼,說人家不足以當得大任,我本來也沒想當什麼武林盟主,但是那幫死人居然為了不讓我做盟主全都一起欺負我。」委屈地噘起嘴,江守月跳著腳不依地叫起來。

  「所以才說你笨,破壞武林大會哪裡用得一個一個去打,一包瀉藥便解決的問題,哪裡用得上這麼費事?」不理他小狗兒一樣地亂吠,儘管隱隱猜到此事的根源,真的被證實卻還是有無力,想要狠狠地欺負他以泄心中之憤。

  「啊……人家哪有想到這些……便是有,他們吃瞭解藥便好了,不是又可以打了?」呆了一下,萬分不願意承認他居然也覺得她的話確實有理,口中依舊強辯著。

  「你是主辦方,瀉藥不成,那毒藥?散功藥?哪個不成呢,反正效果都是一樣的,沒有見過這麼不長腦子的。」看他語氣有些虛,心頭的不快散了許多,口上卻依舊不饒地輕輕說道。

  「人家……人家當時只是想,這些討厭的人,一定要打得他們哭爹叫娘,後來便沒有多想,等開始打了才發現,武林大會居然有這麼多人參加嘛。」委屈地眨著大眼,江守月知道再說下去他沒有勝算,乾脆也不再爭辯,老實地承認了自己確實有些不聰明,心裡一邊盤算著,一會兒回了家,他一定要把原話罵給家裡的那兩個人聽,叫他們這麼笨,也不知想個省心的法子給自己,還老是讓他自己出來打人,累死了。

  「好啦,就這樣吧,別再出去亂打人啦,乖乖回家睡吧。」微微笑了笑,欺負了他果然舒服了許多,今天為了堵人,已經在外邊吹了半宿的風了,實在有些累了,拋給江守月一個笑容,她拉起身後的人叮囑了一句,頭也不回地轉身朝客棧走去。問題解決了,不知明天白雲風知道了會被氣死還是會笑死。

  手上傳來熟悉的溫度,水遙悄悄地展開微笑,靜靜的夜中,月光雖然清冷卻分外柔和,漫步其中,心也變得漸漸溫柔起來。

  「哈哈哈……」

  白水遙冷眼看著那已經笑得快要滑到地上的人,從告訴了他這次事件的緣由後,這人便一直在笑,笑得形象全無,又捶桌子,又拍大腳,她這裡一盞茶都快喝完了,那個狂笑的人愣是沒有停下來。

  「老天,這種事你也能查得出來,遙丫頭啊,在下佩服佩服。」終於停止了狂笑,白雲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事說大便大,說小便小,要說破壞武林大會搞不好可能會造成一場江湖大劫,但若放在另一個角度來看,卻其實只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搞的一個惡作劇罷了。

  也就只有這個女子可以事不關己地將大事化小。

  縱是到了自己手裡,想必也要懷疑上幾分,等到最後便是知道了,怕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了。

  白雲風很慶倖此事是交由她來辦的。

  「這個江守月武功極高,卻是個單純的人,水遙認為此事也不用當成什麼大事去理,讓他小小地鬧一鬧,氣出了,人也就會乖了,否則這次縱然阻止了,想必他也會捲土重來,能等了四年還要鬧,這個孩子的脾氣也是極倔的。」放下手中的茶,她輕輕開口。

  「好,此事便依你。」白雲風點點頭,這江守月四年前參加武林大會時他也在場,那麼個漂亮的孩子,年僅十五便奪了頭籌,這幫武林前輩們不甘之餘卻又打不贏人家,他來當武林盟主確實不妥,那些惱羞成怒的「前輩們」那些帶著嘲諷的話,便是他這個旁人聽了,也為那個待在臺上委屈的孩子不平。

  那孩子漂亮的眼中委屈含淚,卻打死不掉下來,最後恨恨離去的身影,如今回想起來還分外清晰。只是打那一次後,那孩子便隱在劍氣閣中,大事小事都是由他的弟弟江觀月出馬,經久未見,這江湖中人只記得那孩子使得那手漂亮的劍法,卻漸漸淡忘了他的相貌與那極至榮耀之時所受的屈辱。

  「四爺,劍氣閣副閣主江觀月求見。」門外傳來夥計低低的通報。

  兩人對視一眼,白雲風高聲道:「有請。」

  進得門來,江觀月四下掃視了一眼,屋內坐了三人,白四爺是早已識得,那這兩位便應是哥哥口中的那兩人了。

  「四爺好!」微微施禮,江觀月目中詢問的意味明顯。

  「江副閣有禮了,這位是我家白五爺,奴婢水遙。」緩緩起身,水遙輕施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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