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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她並沒有看書寒的最後一面,一人直愣愣地站在一張聖母瑪利亞的畫像下,若彤發現,她並沒有哭,眼瞼含著飽滿的淚水卻沒有讓它滴落下來,蕭瑟清瘦的身影,明顯地,她瘦得厲害,那份憔悴神情和自己的一比較,總會讓人有種錯覺,失去新郎的人,會是默默站在角落心傷的旎菱。

  蓋上棺蓋,靈柩由警局內的同事抬出教堂,所有的人潮向前驅進,若彤被方筠扶著走在後頭,另一側,則是一直沒將視線離開她的湯穆哲。

  一直等到到達墓園,下了葬後,所有的人才帶著悲傷而離去,此時,穆哲走到若彤身旁。「上我那坐坐,順便拿條幫梅先生祈福,賜他在天國平安的十字架給你。」

  若彤只用手帕捂著口,點了頭讓穆哲扶住肩膀離去,待她上了他的車後,朝窗口一看,驀然發現,在冷冷清清的墓園中,剩下一隻孤單的黑影站在書寒的碑前,而那人……

  竟是旎菱!

  「真不明白,像你這樣一個好的女孩,梅先生怎捨得離你而去,我真不懂。」

  穆哲臨時的住所是在教堂旁一棟四層公寓的頂樓,坪數很大,佈置像一個很舒適的家,完全沒有租來似的簡陋。

  他打開一罐可樂,遞在她的面前,不懂這段畸戀的原貌,總是帶著一股惋惜。

  「別說你不懂了,他的內心世界我試了好幾年想探進瞧瞧,始終卻只能在門外徘徊。」

  「你愛他?或者是他愛你嗎?」穆哲的問題,若彤聽來有些荒謬。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懂。

  「你知道我意思的……我是說……」

  「你但說無妨。」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曾經深深熱吻過……或者是有過肉體上親密的接觸?」他直言不諱。

  若彤感到一陣羞澀。「你問得也太過直接了吧?這是個人的隱私問題。」

  「沒有,對不對?」從若彤的局促不安上看來,一定被他言中。

  若彤沒有說話,半晌,聲音聽來有些哽咽。「對!他並不愛我!」

  穆哲料定到結局一定和他所想的無異,表情也就沒有很誇張。

  若彤拭了拭眼淚,面對眼前這名精明敏銳的男子除了折服之外,還感到一陣好奇。「我們才見沒幾次面,為何你這麼瞭解我?」

  「單就你和梅先生的感情說來,從今天的葬禮就可以看出,有人比你更愛梅先生。要不是聽說你們是即將步入禮堂的新婚夫妻,我一點都不相信你和梅先生曾經深愛過!」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但關於他話中的「有人」,若彤似乎猜得出他影射何人。

  「你所謂有人比我更愛書寒,你看得出來?」

  他撚熄煙頭。「需要我明說嗎?」

  兩人心中的答案相信都是一致的,基於一種奇妙的默契,彼此都笑而不答。

  若彤對穆哲的觀察入微感到咋舌,每跟他談一次話,就恍若被他扒了一層皮,他似乎已經很能掌握她,不!應該說是看透了她,連她靈魂的一舉一動都難逃他那故作輕鬆的眼神,從來都沒有一個男人會如此走進她的心靈去探索得如此透徹,若書寒和他一比較,與書寒的交往,該算是浪費時間,全花在令人可笑的「假浪漫」上。

  「旎菱常來找你嗎?」她換一個角度來側面瞭解某事。

  「你是指……蔣小姐?」他見若彤堅定的眼神。「梅先生過世後,她就常來找我談喪禮的籌備事宜。」

  「純粹是公事?」她不可置信地加重疑問句的功能。

  「當然沒有,不過彼此私人生活方面的事也沒有談很多,她心情一直很低迷,我也不便多問。」

  她一直很想從穆哲的口中得知旎菱有沒有說她什麼?或是哭訴了她忍痛的一段愛情,至今,她和旎菱的感情雖還不至於絕裂,但要像從前一般的姊妹情深,應該是不可能的了。

  談到公事,穆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最近我想將唱詩班大幅地換血一番,不曉得你親戚朋友中有沒有在十八歲至二十二歲左右的女孩子,最主要是還要有興趣的,可以先來試試看,能否幫我度完今年聖誕節的彌撒重頭大戲就可以了,到明年春天,我再重新全部專換兒童來擔當。」

  若彤想了想,這也不是難事,她的小侄女——陶霜靈不就是最好的一個人選,若能找她來幫穆哲,又可以陪自己作作伴,其實也滿好的。

  「可以的,我想我侄女很熱心公益,我試著幫你問問看好了。」若彤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當她覺得必須起身離去時,穆哲喚住她。「等一等,有東西還沒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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