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吾皇把命拼 | 上頁 下頁 |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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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慕容獷頓了頓,低下頭來,目光溫和地凝視著玄子,輕聲問:「你後悔嗎?」 做了帝王的暗影,一生都只能隱於黑暗之中,這條命,自己的人生,永遠都只為了帝王而活。 「臣下不悔。」玄子平靜地道,「從來沒有,也永遠不會。」 能追隨著這英明而偉大的君王,守護著他和他想守護的江山與人事物,是玄子畢生的榮耀。 「好,真好。」慕容獷滿心熱意灼灼,眼神溫暖而愉悅,低聲道,「不愧是孤的好兄弟。」 這江山寬闊得無邊無際,雖然錦繡壯麗,可也曾是他心中最荒涼的所在,恨不得傾力舉起砸了個粉碎…… 不過現在很好,他不再是個除了江山外一無所有的寂寞帝王。 尤其,現在還有了他想一心一意呵護的人。 當年父皇,也是這種心情嗎? 慕容獷守在孟弱的床榻前,恍恍惚惚間,又做起了那個久違的夢…… 高高的鷹遠臺上,他居高臨下的眺望著那熟悉的嬌小身影。 孟弱蹲在桂花叢中,在清晨冷冽的霧氣中,小心翼翼地將雪白黃蕊的小小桂花上沾著的露水,一一撥入手中的白玉描梅瓶裡。 他眸底掠過一絲不解的疑色,對身後侍立的黑子問道:「孟氏不是報了身子有恙,大清早的在這兒做什麼?誰允她擅入御花園的?」 慕容獷平生最恨女人算計,窺探帝蹤,對此自然不能不生疑。 黑子一抖,忙陪笑解釋道:「回大君,這事兒奴下方才問過了守園的龍禁軍,這孟妃娘娘天天清晨都來此采桂花露水,是稟過貴妃娘娘的。」 「貴妃知道?」他心下疑心稍去,擺了擺手。 罷了,如此應是後宮嬪妃素來喜花蒔草的小女兒情狀,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由著她去。 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近來略略酸疼的後頸,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到崔氏那兒吧。」 「諾。」黑子忙轉頭吩咐,「來人,擺駕「綺華殿」。」 自從崔妃娘娘不惜拚命為大君擋了一劍後,在大君心中就不比尋常的嬪妃了,雖說明面上不能太過榮寵,以免招來了後宮眾人的妒恨算計,可是看在自小服侍大君長大的黑子眼裡,自然明白自家主子對崔妃娘娘是真的上了心…… 臨走前,黑子回頭望了默默辛勤收集桂花露水的孟妃,想在大君面前為她說句話,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識趣地跟著御駕走了。 大君貴為大燕帝王,愛寵哪個便寵哪個,他身為奴才的當然是該以主子的心意為尊,又何必多嘴多事呢? 數日後,傳來孟妃娘娘感染風寒重病臥床的消息,黑子又有想開口的衝動,可是在看見大君溫柔地擁著美麗的崔妃,正興致勃勃地握著她的手一同作畫,他把話又吞回了肚子裡。 黑子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孟妃娘娘,不是小的心狠勢利眼,怪只怪您自個兒運氣不好啊!」 綺華殿中,嬌美中帶有一絲英氣的崔麗華親自淨了手,自一隻碧瑩瑩小匣子內挖取了些泛著甜香的雪白凝膏,塗抹在慕容獷的後頸上,絲絲沁涼在她纖纖指尖揉捏下,漸漸滲透開來。 「這後宮裡,也就只有你時時刻刻把孤放在心上了。」他閉上眼,舒服地哼了聲,慵懶嗓音裡有著一絲掩不住的寵溺。 崔麗華眸光一閃,心下微澀,咬了咬豐潤的紅唇。「哼,大君這話也不知對後宮的幾個嬪妃說過,臣妾才不信呢!」 他睜開鳳眸,抬手將身後的美人兒拉坐到自己腿上,忍不住笑著輕刮了一下她的俏鼻尖。「這麼明目張膽的吃起醋來了,是不是知道孤捨不得罰你,所以膽子越來越大了?」 「大君您罰呀!臣妾又沒說錯。」崔麗華美麗的臉龐上傲氣滿滿,昂起下巴來。 「真讓孤罰?」他似笑非笑地眯起眼。 「臣妾心裡只有您一個,見您東愛一個西愛一個,不吃醋才有鬼。」她眼眶一紅,偏偏還是固執地嘴硬道:「您若是想要那種溫良恭謙讓的姊姊妹妹,就別到臣妾的綺華殿來!」 慕容獷濃眉微蹙,可一想到她胸口劍傷才初初養好,心下頓時一軟,溫柔地將她勾入懷裡,低歎道:「好,都是孤不對,快別生氣了。」 她偎在他胸前,不甘中帶著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悶悶道:「臣妾哪裡敢跟您生氣?」 「還說不敢?孤看放眼後宮,也就只有你敢跟孤皺鼻子了。」他輕笑,「不過孤知道,愛妃雖是嘴上不饒人,其實最是心軟了,要不也不會親自研製了珍貴的冰玉膏替孤解乏去勞了,還有隔三五日送到孤那兒的桂花糕,入口香軟沁甜,又極為好克化,可比太醫開的那些苦藥汁養胃多了。」 崔麗華甜蜜的笑容微僵,眸光低垂。「大君,您究竟是喜歡華兒,還是喜歡那些物事?」 「傻愛妃。」他不禁笑了。「你這是跟自己送的東西較起勁兒來了,怎麼連這等瞎醋也吃?」 崔麗華心怦怦跳著,暗暗咬了咬牙。 那個虛偽至極的病秧子明明心懷不軌,偏偏做出一副溫柔聖潔、寬容犧牲的模樣,莫以為用這些個不入流的小手段就能夠搶走她的男人,奪去屬於她的寵愛。 她崔麗華為了這個男人可以豁出自己這條性命,「她」能嗎? 堂堂千年士族、名門巨閥的貴女,才有資格站在慕容大君的身側,成為他唯一的後! 「大君,華兒才是最心悅您的人,」崔麗華緊緊摟住他精實矯健的勁腰,清脆嗓音倔強而堅定地道:「無論是哪個姊妹臣妾都不讓!」 他一怔,儘管不是十分喜歡被女人霸道宣告佔有的滋味,可是懷裡這個高姚嬌美的女人卻是曾經為了自己,連性命都可以置之度外…… 慕容獷無聲地低歎,罷了,便心軟多寵寵她也是應當。 「往後這話只能在孤面前說。」他摸了摸她的頭,溫言地叮嚀,「知道嗎?」 他不想她鋒芒太露,惹來眾人妒忌,折損了自己的福分。 只是她這性子啊……慕容獷有一絲的頭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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