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弄情郎 | 上頁 下頁
十七


  這小妮子,剛剛又賭什麼氣了?她怎麼那麼愛生氣?

  「可能是連日趕路太累了吧,一直到現在元氣還沒恢復完全,」她歉然一笑,「倒教侯爺兒笑了。」

  他點點頭,「晚上讓總管替你把把脈,他是京城有名的神醫,可以幫你調理好身子。」

  「如果水晶當初能在侯府裡生產的話,那就好了,有你陪在她身邊,又有此神醫救治她,她也不會就這麼撒手人寰了。」她眸光黯淡,這番話卻是故意要激起他的愧疚感。

  總而言之,他是害死妹妹的兇手,他必須為妹妹和夭折的寶寶償命,她不會放過他的!混進鎮南侯府只是她的第一步,她要一步步將他逼上絕路。

  行刀眸光沉斂,內心卻不平靜,「若能提早知道,有很多事……的確不會演變成現今這般模樣,只是……世事難測。」

  早知道,早知道,水晶當初何嘗不是早知道?可是她依舊甘於嘗那禁果……他夫複何言?

  行刀不願歎息,卻不能不歎息。

  水晴卻是聽得心頭怒火更熾。

  他的意思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得一乾二淨,就是因為不能預測世事,所以水晶的悲歡生死都與他毫無干係了?

  她真為妹妹不值,為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男人懷孕相思,臨死前還狠不下心來恨他,還要她轉達一句謝意?

  妹妹太不爭氣,蘇行刀也太過狠毒無情了。

  她低垂的眼眸閃過惡狠狠的恨意,拚命抑下胸臆間沸騰的火焰……她要慢慢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要有耐心、要等待、抓住最好的時機。

  就在這時,換好衣裳的金兔走了出來,小小心心地踮著小腳。

  「真要命,」她止不住地咕噥,把裙擺往上拎得老高,還是得提心吊膽別絆倒了。「這怎麼走路呢?危危險險的」

  這衣裳要前凸後翹、小蠻腰的高就姑娘穿才行,她嬌小的身材穿上這衣裳好似罩了件蚊帳,裙擺長得足以摔死人不說,胸前該摸出來的地方虛虛的,倒還有一大截布料落在腰間。

  她看起來……好象個偷穿娘親衣裳的小丫頭呀!

  行刀看見她好笑又可愛的模樣,禁不住噗嗤一聲,方才的悲愴之情頓時沖得一乾二淨。

  他迎向前去,握起了過長的一截袖子。「差這麼多?」

  金兔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擺擺手,「怎麼辦呢?我要穿這樣去泛舟,鐵定落湖的……看過雞蛋餡、翡翠皮的餛飩沒?一溜入鍋裡就咕嚕咕嚕往下沉,我可不想當餛飩啊!」

  行刀笑眼看她,「我不會讓你變成下水餛飩的,不過這衣裳的確是太大了點。」

  「沒想到金兔姑娘的身子這麼嬌小,活像個小孩子,」水晴掩嘴而笑,眸光亮晶晶,「這麼著,不如我幫你改改,約莫一盞茶時間就好了。」

  「不用了,」金兔望望外頭的天色,著急地催促道:「咱們該出發了,左蹭右磨的,天色就晚了。」

  「可是你的衣裳——」

  金兔眼神慧黠,眼珠子機靈地溜轉,「如果你們可以等我一下下,我馬上就改好衣裳出來,動作保證奇快無比。」

  水晴不相信,「你的針線功夫這麼好?」

  「我拜過師父的。」她眯眼一笑,很快地鑽回了臥房。

  「侯爺,我有個問題想冒昧的問你,」水晴微一側頭,「可以問嗎?」

  「請說。」他挑眉。

  「金兔姑娘是你的……」

  「丫頭。」他回答得簡短有力。

  水晴疑惑地挑起一邊的柳眉,「是嗎?一點兒都不像,她對待你的樣子……一點都不拘禮,一個丫頭怎麼敢這樣待王子?」

  「她沒大沒小。」他唇邊漾起一抹縱容的笑意,自己卻渾然未覺。

  水晴見不得他這般快活,冷冷地問道:「較之水晶又如何?」

  他目光瞬間精准若鷹,淡淡地反問道:「有比較的必要嗎?」

  水晴心下一懼,膽氣也弱了,「我……」

  他沒有再說什麼,金兔也恰好在這時走了出來,身上的黃衫翠袖合身得彷佛專門訂制而成的。

  非但行刀深感驚訝,水晴更是震驚愕然地盯向她。

  這怎麼可能?

  「我們走吧!」金兔蹦蹦跳跳地過來,還滿意地揮了揮袖子。「紅酥手,綠盈袖,無意攏香香自攏……」

  行刀驚異,她還能出口成章?

  水晴則是眼神危險地盯著金兔;她是她太大的威脅,只要她在的一天,她就沒有辦法順利地推行計畫。

  一定要先把她給除掉!

  被恨意籠罩住心房的水晴此刻眼裡只有敵人,只有血海深仇……

  就連他們稍後在詩情畫意的舟上游湖時,她的笑容雖柔媚如水,骨子裡的那團恨火卻依舊燃燒得劈哩啪啦作響。

  一早,行刀練了一會兒武功,拭去滿身汗珠後回到了風陵醉樓,走進充滿豪邁風情的書房裡,素淨的大面牆上掛著一幅草書「意如刀轉
念若劍飛」,是他的得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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