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皇帝斷我純情路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阿童?」察覺到她的冷淡疏離,玄清鳳只覺心頭狠狠一顫,「你當真很生朕的氣?」「皇上言重了,奴婢只是個奴婢。」她輕輕地、堅定地推開他,目光清冷而恭謹。

  「你不是奴婢,朕已經決意立你為後,等這事一了,朕立刻為你舉行最盛大的封後大典,看誰還敢動你,敢瞧你不起。」他急急拉住她的手,驀地臉色一變。

  「阿童,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冷?你受寒了嗎?病了嗎?可惡,那些護衛是幹什麼吃的,朕都說了,要好好看顧你。」

  立、立她為皇后?!

  阮阿童被這消息震得有些頭暈眼花,心下劇烈狂跳起來,可下一瞬間,理智又回到腦海裡。

  立後?封後?這是為冤了她而贖罪嗎?還是他向她道歉的誠意?抑或是安撫她的一大犠牲?

  「這麼重的大禮……」她喃喃自語,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一抹笑,笑得很美、很詭豔,他愣愣地看著她,心莫名揪得更緊了。

  「可偏偏奴妹無福消受呢丨」

  「阿童,你別這樣。」他心如刀割,自然知道她是在為難他,同時也在傷害自己。「朕心中只有你一個,以前想不明白,總是拘於那勞什子的皇法宮規禮制,什麼君臣有分、主僕有重的狗屁,以致辜負了你多年來的一片情意,每每累及你傷心,都是朕的錯。」

  他終於……懂了。

  阮阿童鼻頭一酸,想哭,可眸底滿是黯然神傷。

  就算他如此情深意重的一番話,惹得她心中澈蕩震動難抑,卻也再撼動不了她的決意一分一毫。

  晚了。

  她真的看明白了,想明白了,這皇宮,不是住人的地方。

  尤其是皇帝的女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后,還是低低在下的宮女,都只是這四方商牆裡的囚犯罷了。

  和那麼多女子爭奪一個男人,世上還有比這更慘的折磨嗎?

  愛是痛,等也是痛,恨更是痛上加痛,然而她卻是力氣用盡,熬不得了。

  況且,她也已經失了那樣的「資格」,不是嗎?

  「皇上,阿童不恨您,但阿童也不願做您的皇后。」她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底已是清明一片,所有怨懟幽苦、萬千柔情,都抵不過一個「明白」。「這話,真心真意,絕無虛假。」

  「為什麼?!」玄清鳳艱難問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深恐慌的震顫,「朕、朕愛的只有你,朕要你做朕唯一的皇后,和朕共享天下,朕發替會保護你一生一世……為什麼不願?」

  阮阿童沒有正面回答,澄澈眸光只是溫和地凝視著他,有感慨有傷懷,心疼裡更是隱含著無比惆悵。

  「先太后娘娘在世時,阿童曾有幸見過娘娘幾面,其中一次是您命奴婢送夜宵過去,那時夜已深,娘娘一個人坐在宮燈下,正獨自弈棋。阿童站在殿門口,就這樣看著娘娘將黑子置於白子之內,再將白子置於黑子之前,這般下了一盤又一盤,數過一子又一子,直至天明。」

  「母后她……」他聞言大慟,緊咬的牙關抑不住顫抖了起來。「朕……朕竟不知。」

  「原來,先皇那夜在凝露殿寵倖新進宮的秀女。」她眸光低垂,想起那一幕的悲涼,至今仍感心痛非常。「後來奴婢偷偷問了才知,只要先皇寵倖其他嬪妃的每個晚上,先太后娘娘便像這樣,自己和自己下棋到天亮。」

  想是那孤枕太寒冷,太寂寥,無論是誰,獨自枕著都會心痛。

  玄清鳳悽楚地閉上雙眼,心疼若絞,汩汩淌血。

  母后,孩於不孝,竟從不知……不知您苦痛至此……

  「身為帝王,就算心中有所偏愛,再厚此薄彼,也會雨露均沾,替皇象廣布種火、開枝散葉。」她楊起一抹苦笑,「可試問,有哪個深愛自己夫婿的女子,能夠眼睜睜看著夫婿與旁的女子同床共枕,歡愛竟夜?那樣的苦,世間男子從未嘗過,是不會明白的.」

  他霍地睜開鳳眸,癡癡地看著一臉平靜的心愛姑娘。

  刹那間,他終於知道了她為何多來始終不願成為他的妃子,今日更是斷然拒絕做他的皇后。

  正因她愛他,所以才不能成為他的後妃。

  「朕明白,朕懂了……」他憐惜地捧住她的臉,滿是盼望地輕輕乞求,「那朕答應你,往後朕絕不到別的宮去,她們就是這宮中的擺設而已,那麼你可願答應嫁給朕,做朕的皇后?」

  她的清鳳太子……她的清皇陛下……怎可對一個奴婢這般低聲下氣呵!

  「皇上……」她強忍了許久的淚,再也止不住地墊落,第一次允許自己大膽、勇敢地伸手碰觸輕撫他的臉龐,這是她愛了十二年,守了十二年的男子,也是她心底最親、最愛的人。

  既是愛他,又怎能自私地逼迫他至此?「那麼你是答應了?你答應朕了?」他滿眼欣害若狂。

  「皇上,阿童一生一世,心中只有您,無論將來在哪裡,阿童都會永遠惦記著您。」

  他眼底的害悅頓時被深痛的恐懼取代了。「阿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難道你要離開朕?」「阿童確實沒有資格陪伴在皇上身邊,成為皇上的鳳後。」阮阿童淚眼迷蒙,眸中濃濃愛意再無掩飾。「我的身子不易有孕,縱然得幸有孕,也會母胎雙雙不保,因此我這一生註定無法為您養兒育女,所以阿童是這世上最配不起皇上的女子。」

  「不!朕不信!」玄清鳳遭受連番打擊,震驚痛苦得面白唇青,卻依然強硬地緊擁著她不放,語氣萬分堅定,「朕可是天子,一言九鼎,朕說了愛你,便是一生一世的事!別以為那樣騙朕,朕就會像那等自私自利的負心漢,扭頭甩手就走,你把朕當什麼人了?」

  「皇上不信,盡可去問陸太醫。」她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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