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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慢著!既然這是你家,那我又怎麼會在這裡?」她驀地想起,滿臉狐疑。

  「我昨夜在將進酒將你撿回來的。」他凝視著嘴上嚷酸,卻還是一小口一小口啜飲著,仿佛上了癮的她。「昨夜你……」

  「我怎樣?」她臉上浮起一抹倔強之色。

  「不,沒什麼。」他察覺到她的緊繃,頓時改變了話題,「餓不餓?我讓人給你準備些好吃的吧?」

  「好。」她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幾乎又逗笑了他。「我真餓死了,謝謝你。」

  「小事一樁,不用放在心上。」堂燼起身回以一笑,頑長挺拔背影緩緩消失在門口。

  談瓔珞不由自主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呸,我在臉紅個什麼東西啊?」她捂住莫名發燙的臉頰,懊惱低咒。

  萬緞莊後院小軒。

  還未聽見腳步聲,雞湯的香氣已然飄揚繞鼻而來,談瓔珞這才發覺自己真的餓極了。

  可是一抬頭,她的喜悅與食欲頓時失了大半。

  「小姐請用。」捧著銀託盤的是一名有著圓圓笑臉的小丫頭。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感到失望,可為什麼不是他為她送來吃食的?

  怪了,她又幹嘛要在乎呢?

  「就擱著吧。」她裝作渾不在意,擺出一貫千金大小姐的傲嬌樣。

  「是。」小丫頭就要退下。

  忍了再忍,談瓔珞還是忍不住衝動開口:「你家少爺呢?」

  小丫頭怔愣地看著她,像是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談瓔珞臉蛋迅速紅了起來,急急揮手,「沒、沒事兒,你下去吧。」

  「好。」小丫頭乖乖退下。

  「什麼好?好什麼?」她懊惱地咕噥,氣呼呼地將銀託盤上的碗碟擺佈得砰砰響。「回個話也顛三倒四的,這樣的婢子要是在我們談府早被打將出去了。」

  她的怒氣在想起「談府」二字時消散無蹤,起而代之的是一抹糾纏著難堪委屈的難過感。

  現在家裡想必已經是找她找得翻天覆地了。

  又或者,根本就沒有人找過她?

  「爹爹還在為我偷跑去鬼屋查探的事生我的氣嗎?」她眸光一黯,鼻頭跟著發酸了起來。「哼!我不回去了,誰教他打我,還沖著我發那麼大的脾氣!」

  一股苦澀迅速在胸口蔓延開來,她喉頭似梗著硬團,怎麼吞也吞咽不下,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難道她就這麼惹人煩、討人厭嗎?

  連堂燼也懶待再來看她,只隨隨便便叫個小丫頭來充數……都一樣,他們統統都一樣!

  「誰希罕?」談瓔珞趴伏在桌上,肩頭劇烈抖動著,終於哭了出來。「聽見沒有!我一點也不希罕你們,最好所有人都滾得越遠越好!」

  談禮復原是心急女兒的出走,幸而當夜堂府管家前來報訊,說談小姐獨自在酒樓裡醉倒了,被自家少爺帶回堂府安歇,待小姐醒來再親自送返。

  一聽女兒在堂燼府中,原本心急如焚的談禮複松了口氣之餘,也不禁有些暗暗歡喜起來。

  然而他的喜悅只維持了一夜,生意上的壞消息卻在翌日接連而來。

  書房裡,談禮複狠狠地將滿桌賬本掃落地上,指著兩個弟弟的鼻頭狂怒咆哮:「為什麼連茶莊那幾塊地也給賣了?店契、地契是誰從我屋裡偷去的?說!」

  談二爺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皺眉道:「大哥有必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嗎?茶莊不也是咱們談家產業,我們三兄弟都有份,什麼偷不偷的?」

  「那麼你承認就是你偷去的了?」談禮複額上青筋冒起,暴跳如雷。

  「大哥,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吧,賣了茶莊的那筆款子,兄弟是有好用途的。」談二爺得意洋洋道,「好吧,就說給大哥聽也無妨,反正再過不了多久就有大筆利潤回門兒了。」

  「什麼利潤?你一向好高騖遠,沒賠個一窮二淨我就阿彌陀佛了!」談禮複強抑下熊熊怒火,咬牙追問:「就算拿去投資,也該先同我商量後再作決定——說!你到底把錢拿到哪裡去了?」

  「我和一個可靠的老相與合股,北上同人單作西涼馬的霸盤生意。」談二爺興匆匆地道,「我打聽過了,朝廷近日來徵兵屯糧,有意南征暹羅,咱們若是能搶佔這個先機,吃下全西涼的馬匹買賣,屆時還怕兵部不向咱們下單嗎?」

  談禮複猶豫了一下,怒氣漸消,卻仍狐疑地盯著他。「若當真是如此,那自然大好,可這等朝廷機密,你是從何打聽來的?」

  「大哥,難道你真以為兄弟陪那群大小官員吃酒看戲,都是白白廝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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