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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鐘采蘋低聲疾道:「來人腳步雜遝,想必不在少數。綠竹,你快讓我出去,恐怕遲則不及。」

  來了很多人?那更不能讓她出去了!刀劍無眼,萬一不小心讓鐘姑娘受了傷,她可怎麼跟少爺交代?

  綠竹抓著鐘采蘋的手臂,推著她到床邊,想要叫她回床上繼續睡,嘴裡碎碎念道:「鐘姑娘,你不要想太多了!一切有姜二爺處理,我們好好待在房裡,保護你平安無事最重要。」

  老天爺似乎蓄意跟她唱反調,正說著,卻聽見清楚的金鐵交鳴之聲傳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尖銳。

  緊接著,煙火升空的咻咻聲響傳來,「砰」的好大一聲,想是已在空中爆炸,可見事態必定十分緊急,才會升起求救的訊號。

  鐘采蘋急道:「綠竹,我們快出去!你硬要把我留在房裡,就是平安無事我也不安心。」

  「不行啦!鐘姑娘,你又不會武功……」

  鐘采蘋無奈地想,師兄什麼都交代清楚了,就是沒說她會武功,而綠竹的腦袋裡不知都裝些什麼,居然想不到她其實懂武。

  她歎息道:「我會武功。」

  頓了頓,她凝神聽了一會兒,又補上一句——

  「我至少聽出十五個不同的腳步聲,綠竹,他們現在很危險。」

  綠竹還想再攔,鐘采蘋已用行動證明了她的實力,手臂一溜一轉,迅速掙開她的手,足尖一點,人已到門邊。

  鐘采蘋停住腳,小心地打開房門,緊緊地閉上眼睛;她慢慢張開眼,再閉上,又再張開,幾次之後,她確定她的視力已經習慣了夜晚的黑暗。

  鐘采蘋的謹慎讓綠竹更加緊張,雖想把她拉回房裡,但卻連她的衣袖都抓不穩,綠竹這才知道,這位鐘姑娘不但會武功,而且不弱。

  但她依然提心吊膽,只能硬著頭皮,屏著氣息緊跟在鐘采蘋身後,小心翼翼地向聲音來處摸去。

  當她們來到另一棟屋前,看到的場景就是一片混亂。

  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幾二十個人,有殷家的人,但更多是黑衣蒙面人,有些似乎已經死了,有的還不時發出微弱的呻吟。

  但主戰場並不在她們附近,活著的人似乎有意把戰場拉開,再更往裡去,才見薑無咎帶著七八個人圍成半圓,把四個黑衣人困在牆邊。

  幾個已經負傷、行動不便,但傷勢尚無大礙的人則退在一旁,高舉火把,成為這闇黯夜色中唯一的照明。

  這四個黑衣人似乎是今晚行動的主力,儘管處於下風,但雖敗不亂,四人靠著奇妙的劍陣相互支援,在多人圍攻下依然未呈敗勢。

  鐘采蘋觀察了一下,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四人分明有能力脫出重圍,為什麼還待在戰局裡?

  她心中一動,心知這些人原是為她而來,看樣子,他們是賭她必定現身,他們就有機會完成任務。

  鐘采蘋低聲對綠竹道:「你別過去,留在這裡先處理他們的傷勢。這事非常重要,他們能不能活命都操在你手裡。」

  她的話一點也不誇張,像這種群眾鬥毆,儘管傷勢未必致命,也可能因為施救過遲而造成遺憾。扣著這麼個大帽子,綠竹就是有再多意見,也不敢再跟著鐘采蘋向裡去。

  交代過綠竹,鐘采蘋蓮步輕移,也不見她提氣縱躍,只一瞬間,她人已到薑無咎身邊,好像她原來就站在那裡一樣。

  她的到來立即引起眾人的注意,薑無咎臉色一變,低聲道:「鐘姑娘請遠離此處,以防不測。」

  鐘采蘋搖搖頭,語音清亮:「此地是先父昔日隱居之所,他們在此生事,莫非欺我鐘家無人?」

  薑無咎大吃一驚。他當然知道他們並無法制服這四名黑衣人,不是黑衣人的武功太高,而是劍陣配合得太好;因此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就是車輪戰,以遊鬥消耗他們的體力,拖得久了自然是人多的贏。

  只是如今,別說他們的體力尚未耗盡,以這劍陣的精妙程度而言,就算是突圍而出也不令人意外,可是鐘采蘋偏偏在此刻出現,還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身分,她這不是擺明拿自己當箭靶嗎?

  心念電轉,薑無咎突然明白她的目的就是故意要引他們攻擊她。

  正想著,四名黑衣人竟拔地而起,長劍如電疾襲向鐘采蘋。而她早有準備,先是輕輕拍出一掌,把薑無咎往旁邊送出數尺,然後一聲清越龍吟,但見劍華如練,她的身影一晃而逝。

  沒有兵刃交擊的聲音,眾人只聽見「鏘鎯鎯」一陣響,定睛一看,只見鐘采蘋好似待在原地不曾移動,但四名黑衣人的兵刃皆已落地,四人愕立當場,左手扶著右腕,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一招起落,還沒看清她怎麼拔劍收劍,僵持的戰局已頓時告終,她的能力自是令人驚佩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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